聽他喚流螢為阿姐,大概就是那愛偷喝酒的流螢的胞弟了。
“羅承彥!你躲在外頭偷聽!”流螢聽得他為爹爹說話,更是生氣:“你知道什麼!”
“阿姐,你喊的這麼響,外頭誰都聽見了”
羅承彥看向一旁的半夏,禮貌道:“謝謝半夏姑娘來開導我家姐姐”
半夏搖搖頭,只微笑示意:“莫非羅公子是說羅老闆有難言之隱?”
羅承彥看了眼流螢,見自家阿姐沒有要外人避嫌的意思反倒親暱的拉著別人的胳膊,便也不好請半夏出去,只好闔上門扉,開口道:“我這幾年隨著爹學做生意,多少曉得一些,你可知那白家是什麼身份?”
“哼!”流螢氣的轉頭:“我管他什麼身份!”
“他們是唯一一家給皇親國戚做衣服的外店!”羅承彥直言:“明明朝廷有自己的織造局,還分了一杯羹給白家,他們面子可大著呢!”
半夏驚訝道:“你是說裁雲樓?”
承彥點頭:“對”
流螢倒奇怪:“我怎不知?”
“你又不理生意的事兒,只管那些乞丐流兒,自然不知”承彥感嘆道:“裁雲樓的服飾精美絕倫,做工精細至極,造價也是極高,非一般達官顯貴可承受的起。只有那些王爺將軍,或是宮裡妃子想額外換新衣的才來買布訂做,久而久之,他們便只做那些人的生意,外頭的綢緞莊也都仿裁雲樓的式樣,眼下時新的衣飾最早都是從那兒出來的”
“確實”半夏也道:“原來裁雲樓老闆是會稽人”
“聽說他們是直接借朝廷的外廠,在健康和會稽都有店鋪”
“那又如何”流螢聽他們都說白家的好,更是氣悶:“再有錢我也不嫁!”
“唉”羅承彥無奈:“咱們爹年輕的時候確實受了他們的恩惠,也給你訂了婚約。”
“哼”
“但是後來白家平步青雲,生意越做越大,爹一直以為他們不會與我們結親了,畢竟當年只是這麼一說也無紙憑,沒想到他們還記著呢!”
“那爹爹為何不幫我退了這婚事?”流螢抬了下巴看著他:“你知道的這麼清楚,是爹爹喊你來當說客的吧!”
“阿姐你不曉得!”羅承彥著急:“裁雲樓壟斷了大齊所有布料商,一家獨大!若是因為退婚與白家生了嫌隙,咱家的雲裳綢緞莊還能開的下去麼!”
“那也不能拿我的一輩子賠進去啊!”流螢即便明白得失也不敢相信家裡人要她犧牲!
羅承彥心裡傷感,紅了眼睛:“我的好阿姐!若我是女子,一定替你去嫁了!哪裡捨得你去這麼遠的地方!”
見姐弟倆傷心,半夏不知該如何開口相勸,只握緊了流螢的手,心裡卻起了其他疑問:她雖然自小便知道裁雲樓,但並不知他們竟有這樣的財權,國內的一切錢谷金帛都歸太府寺掌管,朝廷能容得下裁雲樓,那必定是有太府寺在白家背後撐腰。
太府寺......這不正是林二伯所言,當時在朝堂上帶人指正父親的宣可乏所任職的地方麼!......莫非......
她嘗試問道:“羅公子可知道太府寺通判宣可乏宣大人與白家的關系麼?”
羅承彥聞言感到奇怪:“宣大人是會稽人,前年我與爹前往會稽郡時見到過宣大人的舊宅,不過和白家有沒有關系我就不清楚了”
他是會稽人?半夏心跳逐漸加快,怎的如此巧合?
“半夏姑娘猜測白家之所以做的這麼大是因為有宣大人幫忙?”
“我胡亂一說而已”她搖搖頭,對流螢寬慰道:“聽我一勸,與你爹爹好好談一談,總有解決之法的”
流螢眼裡又垂下淚來,她不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驚到,若再多考慮幾日,興許就會答應下這樁婚事。
今日聽承彥一番話,她心裡頭更是清明的很,她哪裡捨得爹爹為了她而斷了羅家半邊生意,她總得嫁人,嫁誰不是嫁,嫁了白家還能幫爹爹賺更多,她哪裡不明白其中取捨......
只是,只是!
她渴望的“髧彼兩髦,實維我儀”,豔羨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怕是再也無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