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仁離開京兆府後,雖然換了一身衣服,可他並未休息,神色看上去疲憊而憔悴,一點也沒有即將訂婚的喜悅之情。
“學生見過老師。”
看到原本玉樹臨風的學生變成這樣,長孫榮心中一軟。
他嘆息道:“快起來吧。”
李靜仁卻沒起身,而是紮紮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他說:“學生已經聽林弟說了,若非老師暗中奔走,學生恐怕沒那麼容易脫身,多謝老師的栽培和回護之心。”
長孫榮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林弟指的是林晞。
長孫榮微微蹙眉,雖然林晞同樣是他的學生,可是想到林晞的爹鎮國公,再想到鎮國公和明遠伯的關系,長孫榮立刻直覺認為鎮國公一定在其中做了什麼。
不過這種事沒必要告訴李靜仁,長孫榮一副慈和的樣子,他伸手扶起李靜仁:“你是我的學生,我身為師長,總要為你考慮一二的,更何況在這件事上你做的沒錯,又全然無辜,為師豈能任由你深陷牢獄?”
他嘆了口氣:“只是為師沒想到明遠伯竟願收你為女婿,想必你此刻心中一定非常茫然吧。”
李靜仁聽後連連點頭:“老師說的沒錯,學生出獄後驟聽此親事,根本摸不著頭腦,還請老師教我!”
長孫榮抬手拍了拍李靜仁的肩膀:“既然這個親事是你親生父親訂下來的,你接著就是,你是娶妻,又不是入贅,明遠伯幫你出錢贖罪,你更應該好好讀書,爭取來年在科舉上有所斬獲。”
“靜仁,不管別人想利用你什麼,或者希望你償還什麼,亦或者你想做些什麼,你都要先有官職在身,當你踏入官場後,再去思考明遠伯或者朝中諸臣的想法和喜好。”
長孫榮此言發自肺腑,他是真心希望這個學生能邁過這個坎。
李靜仁聽後若有所悟:“學生明白了,不管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長孫榮微笑起來:“不錯不錯,有點意思了。”
“多謝老師教誨。”李靜仁拜了又拜,然後他不好意思地說:“老師,學生還有一礙難之處。”
長孫榮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他笑了起來:“你是說三書六禮的事吧?”
李靜仁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不管是親父還是養父,他們都只是普通良民,明遠伯府的管事說三日後上門訂婚書,並開始走六禮,學生的兩位父親之前深受驚嚇,恐無法出面,是以……”
長孫榮心下好笑,什麼深受驚嚇,估計是那兩個老漢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明遠伯府吧。
想到這裡,他說:“你莫要擔心,三日後我去一趟就是。”頓了頓,他道:“你也可以邀請一些同窗充充門面。”
李靜仁聽後大喜:“多謝老師。”
等李靜仁離開後,長孫榮嘆了口氣,想了想,喚來管家:“備車,我要去一趟謝中堂府。”
不管謝平川生病是真是假,做戲做全套嘛。
榮華公主並不知道她離開鎮國公府後沒多久,當朝宰相就病倒了,因為她坐馬車回宮時,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她之前是和謝寧跑出宮的,也沒和曾祖母說,更沒和父皇說,如今要回宮,她總要去仁壽宮回稟一番的。
雖然謝寧表示無所謂,並不擔心會被太皇太後責罰,但榮華公主還是不希望謝寧招了太皇太後的厭煩,於是她想了想,既然出宮了,就帶些吃食回去孝敬給曾祖母吧。
榮華公主問了駕車的親兵,上次謝寧帶入宮的點心是在哪裡買的,味道還不錯。
那親兵本就是管著謝寧車馬的,自然知道謝寧慣常買糕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