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這個名字在陸子豪和許倩離婚後,已許久許久沒有從陸漸嘴巴裡說出來了,在兄弟倆分開後,陸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既沒哭也沒鬧,陸子豪還以為這是陸漸太乖或者太小,加上他忙於球隊,根本沒有多想。
沒有想到,陸漸一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弟弟,直到把自己想成是弟弟。
而原因很簡單,陸漸說:“我是陸源,我和媽媽在一起。”
陸子豪心痛到無以複加,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兒子,而諮詢師在知道後,給出最後的治療方案:讓陸漸的媽媽來一趟北京,或許陸漸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是,許倩已經回了溧城,並且換掉了所有的聯系方式,陸子豪轉了幾道彎,才透過許倩大學裡的一個同學找到了正在溧城苦苦挨生活的許倩。
那時,許倩正在鎮上的一所幼兒園做代課老師,學校放暑假,則在一家民辦看護中心做護工補貼家用。
同學聯絡到她,告知了北京大兒子的狀況,許倩二話沒說,立刻買了去北京的車票,而且她還不得不把陸源帶著,當初為了嫁給陸子豪和父母鬧僵,如今也沒臉把兒子放在老人那兒讓他們照顧。
於是,許倩連夜坐車先去了南京,然後坐火車,在第二天晚上抵達了北京。離開不過半年,這裡卻已經沒有了許倩的立足之地,想來也是可悲。
不過為了兒子,許倩想不了那麼多,抱著坐車累得睡著的陸源,許倩趕往了協和醫院,在心理諮詢室她見到了已經開始住院治療的大兒子。
半年不見,陸漸又長大了一些,他顯得越發清秀了,他坐在一張凳子上,兩只小手兩只小腿蕩來蕩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口,卻看不見站在門口的媽媽。
許倩從同學口中知道一點陸漸的病情,想不明白兒子好好的眼睛怎麼會看不見了,可是在病房裡見到對自己視而不見的陸漸,許倩知道他是真的看不見了。
一個母親哪裡能見到兒子這個樣子,許倩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哭出聲來,這一下還把陸源從睡夢中吵醒了。
“哥哥。”
揉著惺忪睡眼的陸源看到坐在凳子上的陸漸,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哥哥陸漸,陸漸也聽到了聲音,卻問道:“誰是哥哥?”
這時,陸子豪從外面進來,見到了半年不見的母子,兩人四目相對,心中說不出的酸苦和愧疚。
不過許倩很快抹幹了眼淚,問了陸漸的情況,此時陸漸跳下凳子,和走過來的陸源碰到了一起,兩個小家夥開始說起話來。
陸源還認得哥哥,他很想哥哥,可是陸漸看不見了,並且想不起來自己有個弟弟了。
陸源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哥哥不認識自己了,而且哥哥的眼睛看不見了,陸漸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又多了一個陸源。
不過,許倩來了以後,陸漸的情況一下子好了很多,許倩在醫院附近開了一個房間,晚上和陸源住在酒店裡,白天就到醫院來陪陸漸進行治療,陸漸的情緒飛快的好轉,不再發脾氣,不再不說話,不再想吃零食,變得和一個普通的五歲小孩一樣。
可只有一樣始終無法恢複,那就是陸漸的眼睛一直看不見。
沒有辦法,陸子豪找了協和最好的心理專家,專家卻表示,這樣複雜的癔症狀況相當少見,一般的治療可能沒有辦法。
最後,專家根據治療記錄和經驗給出了一個法子,就是讓許倩和陸子豪帶著兩個孩子去常去的地方走一走,玩一玩,讓孩子的內心徹底鬆懈下來,把蒙在心上和眼睛上的那層紗給揭下來。
專家最後還補充道:“照我說,你們倆複婚,家庭團圓,孩子一定會恢複正常。不過那是你們感情的問題,也沒有辦法,只是可憐了孩子。”
陸子豪和許倩相對無言,最後陸子豪說道:“我們去天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