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鴉雀無聲。而弗蘭克又何嘗不震驚,虎目中透出難言的駭然:“你……你確定?”
“勞煩導師了。”
迎著眾人驚駭的目光,林雷肯定的點下了頭顱,再度抬頭的時刻,在那張還算俊逸的臉龐上,已是出現了一抹淡然從容的微笑,一口潔白的好牙,被籠罩的綠光渲染成了一片淡青之色。
弗蘭克本還想說什麼,但看著少年的笑容。
到嘴邊的話不自覺的就嚥了下去。
喉嚨微微滾了滾,弗蘭克斟酌片刻後,嘆道:“好吧。”
“只是我要提醒你,青色威壓,可是紅色威壓的足足十六倍,十六倍!”他慎重其事的看著林雷,第一次出於好意而補充提醒。
“而且,從青色威壓開始,由於精神威壓已經超出了常人的臨界點,在高強度的壓迫下,你或許會產生幻覺,記得千萬要把持住本心,否則很可能會精神混亂,從而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林雷沉默了一下,旋即再度展顏一笑:
“多謝導師提醒。”
看到林雷依舊沒有要放棄的樣子,弗蘭克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終於沒再多說。
寬厚的手掌,再度撫上了石碑上的旋鈕。
然後,輕輕一轉。
彩虹陣中,綠光霎那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翡翠般的淡青色光芒。
幾乎是同一時間,林雷恍如突遭五雷轟頂,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猛地一陣眩暈。
隨著精神受到難以言喻的壓迫,連他的五感都暫時失去了功效,耳鳴不絕,眼前也成了一片漆黑。
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甚至連意識都險些產生紊亂,頭疼欲裂。
“嗯?”
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間根本沒有經過什麼裝潢的客廳,佔滿了油煙的螺口燈泡忽明忽暗,彷彿將殘的燭火映照著坑坑窪窪的四壁,整間客廳裡只有一張老舊的木質八仙桌和角落裡漆黑的灶臺。
然後,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哭喊聲,裡屋的門隨之被打了開來,一個穿著發黃的背心的大漢,抓著一個格子衫婦女的頭髮,不顧後者淒厲的哭喊求饒,將她從裡屋拖了出來,然後抄起倚在門板後面的木腿,狠狠的抽打在她羸弱的身子上。
“媽……”
林雷茫然的愣住了。
那個痛苦蜷縮在角落裡抱著頭皮忍受施暴的女人,赫然就是他的母親。
而那個穿著背心的大漢,則正是他那個暴虐的酒鬼父親。
這是隱藏在他心底深處最不願意回想起的場景。
每當回想起看著自己母親遍體鱗傷,而年幼的自己卻只能抱著膝蓋蹲坐在角落裡無能為力的啜泣,他的心就痛如刀絞。
如果自己,能有出息一點,如果自己,能更強一點!
望著母親那張淚流滿面充滿絕望的憔悴臉龐,一股滔天怒火,猛然湧上了林雷的心頭。
“不準欺負我媽!!!”
當這股怒火逐漸吞噬林雷的理智,這個受到了負面精神影響的少年正要發狂的衝上去,與那個正在對著自己母親拳打腳踢的可恨男人同歸於盡,不料眼前的畫面突然煙消雲散,一片漆黑中,又一個記憶場景,猶如水波盪漾般浮現了出來……
林雷呆呆的看著眼前另一個林雷過去遭遇的場景……
“雷兒,你是我們林家最後的希望,這次為了供你上學,為父已經將東城的古玩拍賣行轉賣給了洪家,可謂是孤注一擲,你一定要爭氣。”
“我們林家,自先祖隕落,已經有數百年未曾出現過可以獨當一面的魔法師,從堂堂貴族一落千丈,而今情勢危機,蕭秦兩家虎視眈眈,隨時想要吞滅我們,洪家雖然看似中立,但保不齊也只是在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之心昭然,到時候最大的贏家恐怕還是他姓洪的。”
以燭火通明的宗家祠堂為背景,出現在林雷面前的,是一個高大偉岸的中年人,身著一襲火紅色的長袍,眉宇間英氣勃發,頗有威嚴。
“父親……”
儘管中年人的語氣並不強烈,但他愁緒縈繞的面容,足以讓林雷深切感受到了背後的那份沉甸甸的託付。
“我一定要爭氣,父親將振興家族的重任擔在我肩頭,我一定要爭氣……”
本尊的記憶與情感令他有些狂暴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林雷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提醒自己絕不能淪陷於眼前的幻境,否則就會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父親,謝謝……”
心中完全平靜了下來,林雷不再受到記憶深處的創傷影響,無視於接下來浮現出來的一幕幕不忍回溯的幻象,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