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朽木不可雕也,而是吃醋了。
也是,滿院子的梔子花不畫,畫什麼蘭花?這裡可是延禧宮,又不是遍地蘭花的鐘粹宮。
弘歷心裡有點好笑,開口哄她:“好了好了,朕是一時失言,你的畫兒已經大有進步了。”
魏瓔珞扭過臉去不理他。
弘歷陪笑:“怎麼這麼容易生氣?都怪朕不好,拿你跟旁人作比較。”
見她還是不理會自己,弘歷想了想,忽然一提筆,刷刷刷,又在蘭花圖上抹了兩朵,然後將那畫展給她看:“不生氣了,現在朕陪你一起俗,你總滿意了吧!”
魏瓔珞這才慢悠悠轉過臉來:“皇上本來就很俗!”
弘歷好笑:“朕哪裡俗氣了?”
魏瓔珞笑嘻嘻地指了指書架。
弘歷:“怎麼了?”
魏瓔珞走上前,取出一卷畫,忍不住直笑:“這卷鵲華秋色圖,皇上還是討回來了?”
弘歷:“你笑什麼?”
魏瓔珞攤開圖,指著一個又一個章:“一、二、三、四、五……足有四十餘個章,全都是皇上留下的墨寶和印章,高興了敲一個,不高興了也敲一個,就像從前嬪妾在天橋下看到的狗皮膏藥,揭都揭不開呢!”
人非聖賢,總有那麼一點小毛病小癖好,但弘歷是皇帝,旁人可不敢說他,如今被魏瓔珞點出來,自己臉上也有些不好意思,重重一拍桌子:“放肆!”
魏瓔珞卻像沒看見弘歷臉上的陰沉,笑嘻嘻地丟了畫,上去抱住他的腰:“皇上,嬪妾說您俗氣,您就發那麼大火!將心比心,您說嬪妾俗氣,嬪妾當然不開心啦!”
這回換弘歷冷哼一聲,扭過臉去不理她。
風水輪流轉,換成魏瓔珞來哄他:“好啦好啦,嬪妾不生氣,皇上也不生氣,好不好?”
弘歷可不像她那樣好哄:“罰你抄禦詩一百遍!”
瓔珞震驚:“皇上,您那些詩文,嬪妾統統不喜歡,還是罰去抄唐詩吧。”
弘歷:“魏瓔珞!”
魏瓔珞撲哧一笑,抬起兩手,分別捏著他兩側耳垂,似哄似撒嬌:“好嘛好嘛,抄禦詩就抄禦詩,不過嬪妾宮裡沒有好硯臺,皇上這方烏金硯,貴重又好看,送給嬪妾好不好?”
弘歷扯下她的手:“沒規矩!烏金硯不聞於世,珍貴異常,朕只有這一方而已!”
她的手沒規沒矩,被拉開了,又伸了過來,一會兒摟著他的胳膊搖一搖,一會兒抱著他的脖子搖一搖,最後將弘歷的心也搖動了。
“給你給你,都給你!”他沒好氣道,“別笑,過來,好好把蘭花圖畫完!”
說完,一把將人圈在懷裡,重又教她作畫。
“……這又是什麼?”
“皇上看不出來。”
“說。”
“螳螂呀。”
“魏瓔珞!”
門口,德勝與李玉面面相覷。
“李總管。”德勝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奴才在宮裡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瞧見令嬪這樣的女人。”
李玉:“別說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呀!後宮佳麗三千,人人溫良恭讓、千依百順,就出了令嬪這一朵奇葩。”
德勝偷看了房內一眼,壓低聲音:“李總管,剛才奴才瞧見,令嬪去捏皇上的耳朵,還敢拍龍頭!天啊!奴才嚇得心都跳出來了,還以為下一刻她就要掉腦袋了!”
李玉感嘆:“別人都把皇上當九五之尊,只有她一個,把皇上當尋常人哪!嬉笑怒罵,全憑心意,不高興的時候,敢給皇上甩臉上,偏偏皇上就吃這套!怪事!”
德勝搖頭:“這令嬪娘娘可真夠嚇人的,時時刻刻都在捋龍須!旁人就算知道她得寵的秘訣,誰也不敢效仿啊,一個不小心,腦袋就咔嚓了!”
李玉哈地笑了一聲,迅速沉了臉:“還不快去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