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為了討好太後,又也許是太後見著喜歡,隨口向她討要的,她那麼地位卑微一個人,又指望太後的一點垂憐,怎可能拒絕對方?
“去吧。”弘歷輕輕道,“去一趟延禧宮。”
李玉嗻了一聲,退了出去。
等待的時間最為難熬,弘歷在《鵲華秋色圖》前來來回回的走,幾乎每走一步,就要往門口瞧上一眼。
直到李玉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房門前,他才停下腳步,飛快坐到書桌後,掩飾性的拿起一本奏摺,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魏貴人說什麼了?”
李玉看了眼他手裡拿反的奏摺,裝作沒看見,低下頭道:“魏貴人說……她已經知錯了。”
“是嗎?”弘歷飛快放下奏摺,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起身道,“朕去瞧瞧她怎麼認錯的。”
他走得如此匆匆,以至於下面的人壓根來不及通報。
延禧宮急急忙忙點起燭火,明玉草草梳洗一番,提著一杆六角宮燈迎出來:“皇上,娘娘剛剛歇下……”
弘歷抬手止了她的話,徑自朝寢殿內走去。
魏瓔珞果然剛剛爬起,身上還披著一件睡袍,長發未梳,披在身後,如同一匹漆黑的緞子,上頭倒映著燭火的光芒,華美不可方物。她笑:“皇上,您怎麼來了?”
弘歷深吸一口氣,滿身傲慢,卻在她回眸一笑前俯首稱臣,不等她認錯,自己就先一步道:“朕讓嘉嬪閉門思過一月,抄女則一百遍。”
這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他不可能真的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但這番話這番作為,已經等同於對不起。
魏瓔珞清楚這點,她楞了一下,然後莞爾一笑,故意惹他生氣似的:“皇上,你這是在跟嬪妾認錯?”
弘歷眼皮子跳了一下。
這女人……看破不說破,就不能閉嘴!
他氣得大步走來,猛然將魏瓔珞壓向床榻,居高臨下俯視她,眼中充滿無奈與懊惱:“魏瓔珞,你總在惹惱朕!”
魏瓔珞咯咯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如此動聽,連他的怒氣也一併撫平。
“皇上。”她抬手勾住弘歷的脖頸,將他的唇拉向自己,輕輕啄了一下,頑皮的像只小貓,“嬪妾就這樣的性子,就算你討厭,嬪妾也改不的!”
弘歷楞了一下,心中如被貓抓,怎忍叫她改。
她一直都這樣,看得見摸不著,摸得著得不到,若即若離的像只獨來獨往的貓,從來都是他先去找她,卻沒見她來找過自己,求過自己。
宮裡的女人都是他的,她當然也是他的……卻又像永遠不是他的。
他該如何養熟這只若即若離的貓?
一夜溫存。
夜盡天明,魏瓔珞貓兒似的蜷在被窩裡,弘歷坐在她身旁,痴痴看著她,忽然低聲一喚:“李玉,傳旨。”
李玉上前,心裡卻打定主意,這一次絕不那麼快行動,免得皇上又後悔,結果倒黴的還是自己。
弘歷:“命工部尚書哈達哈為正使、內閣學士伍齡安為副使。持節、冊封貴人魏氏為令嬪。還有,讓嘉嬪閉門思過一月,抄女則一百遍。”
令,出自《詩經·大雅》,如圭如璋,令聞令望,如玉一般美好,才能當此封號。
李玉驚訝:“嗻。”
心道:皇上原來還大發雷霆,一轉臉就給了這樣的封號!這魏貴人入宮還不到三個月,簡直坐了登雲梯,真真是可怕,只怕訊息傳出,後宮又要不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