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璉!永璉!”
魏瓔珞本已經昏昏欲睡,聽見皇後的慘叫,一下子驚醒過來,與一眾守夜太監一塊沖進寢殿。
皇後似乎發了夢魘,一雙手在空中不停的抓著,倒映在雪白的帳子上,似一對狂風中亂舞的樹枝。
“皇後,皇後!”弘歷今夜宿在長春宮,魏瓔珞來時,他正抱著皇後,不停的呼喚,“醒醒,醒醒!”
皇後幽幽睜開淚眼,抽泣片刻,才顫聲道:“我夢見永璉了。他在哭,他一直在哭……”
弘歷憐惜地看著她:“皇後,你做噩夢了,聽聽,長春宮哪來的哭聲。”
皇後楞楞的環顧四周,聽見哭聲,她難過,沒聽見哭聲,她卻更加難過。
不忍看她這幅神情,弘歷道:“改日將永瑢帶來給你看看,那孩子有幾分像永璉,且讓他陪你一段時日吧。”
皇後緊緊抱著他,心中卻愈發的悽苦。
別人家的孩子,怎能做自家孩子的替代品?他若不像永璉倒還罷了,他若是真的有那麼幾分像永璉,皇後怎忍與他再分開?若是強留人在宮裡,又要如何面對孩子的生母?
“不必了,有您陪著臣妾就好。”皇後婉拒道,然後如抓水中稻草,緊緊抓住弘歷,又可憐又痴心道,“臣妾最近總是夢到永璉,醒來卻又看不見他……這種痛,只有您懂,對不對?”
“是。”弘歷如同哄孩子似的,輕輕撫摸她的背脊,“朕懂,朕陪著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露從今夜白,兩人相依相偎至天明。
這場噩夢終是讓皇後下定了決心。
次日,她單獨將爾晴喚來:“那份生子方呢。”
爾晴心中大喜,面上卻不顯露,只恭恭敬敬將放方子的錦盒獻上,待皇後接了盒子,她才明知故問的來了一句:“真不需要知會瓔珞?”
皇後放在盒子上的手一僵,嘆了口氣:“算了,瓔珞太擔心本宮,暫且不要告訴她了。”
日子時短時長,端看手裡頭有沒有事要做。
對魏瓔珞來說,時間過得是很快的,時而陪皇後複健,時而為她保養柺杖,時而處理長春宮大大小小的事務,一眨眼,三個月就過去了。
這日,張院判照例來請平安脈。
本以為與往常一樣,都是走走過場,豈料他的面色竟越來越凝重,診了一遍不夠,又再三診斷。
魏瓔珞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張院判,你都看了半個時辰了,可是娘娘的身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張院判將手搭在皇後的脈上,反問她:“娘娘近日的胃口是不是不大好?”
“……娘娘近日有些不思飲食,身子跟著消瘦了些。”魏瓔珞看了看皇後略顯清減的側影,心裡愈發不安,一轉頭,卻見張院判鬆了口氣,一撩衣擺,跪了下來:“皇後娘娘,大喜了!”
不等魏瓔珞開口,爾晴已經急切發問:“喜從何來?”
張院判滿臉是笑:“皇後娘娘這是喜脈,當然是大喜!”
皇後略顯蒼白的臉上浮出喜悅之色,下意識地看向爾晴,爾晴對她微笑頷首。
兩人之間的互動可瞞不過魏瓔珞的眼睛,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將目光落在明玉身上。
明玉的城府可沒兩人深,當下目光躲閃,略顯慌亂。
“這是怎麼回事?”從皇後寢殿內出來,魏瓔珞一把揪過明玉,質問道,“葉天士開的調理方有一味紫茄花,本身有避子之效。他說過,娘娘身體徹底調理好了,才可停藥備孕。可如今,娘娘已經懷孕了,說明你們一早就停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