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公主一死,榮王府立即傳出訊息,與安長公主一向親厚的榮王當天便不顧身上的傷,自己在府裡朝天祭拜了一整天,直被曬得再次暈死過去。
訊息也很快送到了宮裡。
皇帝厭了榮王,是因為他算計自己兄弟,可如今他卻對安長公主情深義厚。
高公公看著一旁的皇帝,立太子的事兒自從跟閣老商量過後,就沒了訊息,如今也時常一個人悶在養心殿裡寫著什麼。
他端了茶來,道:“皇上,您也別太操勞了,當心自己個兒的身子。”
“朕知道。”皇帝顯得十分疲憊,自己抬手揉著太陽穴,過了半晌,才道:“榮王……你覺得朕是不是以前待他太苛刻了?他生母早逝後,朕就把他交給玫嬪撫養,沒想到玫嬪犯事,不等他成年,朕就將他趕去了邊塞帶兵,一去許多年不聞不問,如今他自己說思念朕而回來,朕反而屢次三番的將他削爵禁足。”
高公公趕忙笑道:“皇上是慈父之心,榮王殿下若是孝子,那真是其樂融融了。”
“孝子……”提到這二字,皇帝心底冷笑了一聲。孝子賢孫,他還真不指望了。
“雖然待朕一般,可待安長公主卻好,待玫嬪也如生母一般,他並不是冷血無情之人,說到底,還是當年朕不該錯信旁人之言,以為他會記恨朕,而將他小小年紀扔去了邊塞。罷了,他既然如此掛記安長公主,安長公主膝下如今又只有一個孫女兒,喪事便交由他……”
“皇上,平王殿下求見!”
皇帝話未說完,外頭便有小太監跑了進來。
皇帝聽到平王,放下揉眉心的手,皺著眉想了想,才道:“讓他進來吧。”
平王大步走進來,目光直視著皇帝皺起的眉頭,神色不變,上前行了禮,才道:“父皇,兒臣此番來,是想自請去皇姑母府上的。”
“你?”
“是。太妃才去世,也是兒臣一手操持的,如今皇姑母也走了,兒臣實在無心政務,只想好好安撫已逝之人的在天之靈。”平王言辭懇切道。
皇帝看著他,露出幾分欣慰:“難得你有這份心,既如此,就你去吧。”
“是。”平王說完,又呈上幾分奏章來,道:“父皇,這是兒臣已經替您批閱好的奏章,您看看可否妥當。”
高公公立即接過了來,皇帝看他辦事穩重,更是滿意幾分,笑著道:“好,去忙你的吧。”
“是。”平王應下,轉身便要離開,哪知袖子垂下時,一封奏章竟從裡面落了出來,‘禮部呈’幾個字格外清晰。
看到這一幕,高公公眼皮一跳,立即道:“平王殿下竟自己漏了一份。”
平王臉上也露出幾分慌張來,連忙要去撿,皇帝只微微眯起眼睛叫住了他,吩咐高公公拿了過來給他看。
平王越發心急:“父皇,這全是底下臣子的胡言亂語,您切勿相信,也別動怒,您身子不好,若是動怒,難免傷身。”
皇帝聽著這話,對這奏章的內容越發感興趣,只冷淡笑道:“朕倒要看看哪些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拿胡言亂語來糊弄你。”說完,一目十行的掃完了奏章。
原本他是懷疑有臣子想黨附平王,所以寫摺子拍馬屁,平王這才藏起來的,沒想到裡頭盡是寫的榮王大肆幫扶玫嬪族親,買官賣爵之事。
尋常皇子王爺買官賣爵,只要不過分,皇帝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唯獨不能是玫嬪的。
榮王當初陰奉陽違留下玫嬪,他就不能容忍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暗中培養玫嬪的人。
“他這是要造反嗎!”皇帝一把摔了摺子,屋子裡的人全部跪下。
平王只道:“父皇,這實屬胡言亂語沒有根據,榮王雖然心術不正,但兒臣相信他絕無謀反之意。”
“絕無謀反之意?”皇帝嗤笑一聲:“他此次回京,攪弄了這麼多事情,都以為朕看不到嗎!傳令下去,榮王寡德,撤除其所有職務,在家抄一百遍《孝經》,好好給朕反省反省!”
平王見皇帝查都不查,就這樣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心越發的涼,只又安撫了幾句,才出宮了。
出來後,看到站在宮門外等候的樓衍,神色淡漠的走了過去:“如你所料。”
“那接下來,就只等榮王一心安撫扶桑了。”
“不必管他了?我記得國師大人做事,一向喜歡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平王諷刺他,樓衍只當聽不出其中諷刺,淡淡道:“要死,但不是你來下手,蕭王殿下應該也快找到機會了,等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