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媽拉著她一起跪下,魏如意只淡笑著道:“媽媽怎麼得空來我這兒?”
了個頭,道:“四小姐之前不是說想要個小丫頭伺候嗎?最近春茶被髮落出去了,檀兒姑娘又病了,所以奴婢才想著……”
“我這南風院雖然少了一等丫鬟,但二等三等的還是有,倒不勞媽媽操心了。”魏如意看出她的意圖,卻並未接茬。
謝媽媽知道魏如意年紀雖小,人情卻極為通透,不會看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抬頭看著慵懶淡漠的魏如意,咬咬牙:“奴婢雖只是低賤下人,但在侯府這麼些年,也認識些人,知道些東西,在侯府往來也方便,若是四小姐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奴婢一定盡心竭力。”
“看來柳姨娘這次是逼得你走投無路了,竟讓你不得不把女兒送到我這裡來,還要來替我賣命。”魏如意語氣依舊淡淡的,這侯府的下人們,早不知都是誰的人了,若非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冒險來用。而且如今,還沒到這個萬不得已的時刻。
謝媽媽知道她的顧慮,直接道:“柳姨娘要奴婢撒謊,說您之前被侯爺關入柴房那一晚,實則是與男人……如若奴婢不做,她就要把奴婢的女兒許給馬房那個又老又窮的瘸子當妾,奴婢實在不敢誣害您,這也是沒法子了才求到您跟前來的。”
“看她那麼大的架勢,我以為有什麼精妙的計劃,沒想到還是這毀人名節的老一套。”魏如意放下茶盞,淡淡一笑。
“四小姐,那您……”
“今日侯夫人匆匆出了府,對嗎?”魏如意問她。
謝媽媽不解這跟雲氏有什麼關係,但還是點了點頭。
魏如意這才笑道:“去提點提點柳姨娘,與其在我身上耗費時間,不如想想怎麼讓母親拼了命,也要保住六妹妹。”
謝媽媽越發震驚,四小姐竟要算計侯夫人?
魏如意看她這幅模樣,嘴角勾起:“怎麼,媽媽後悔來這裡了?放心,我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門開著,你們可以走。”
“不……”謝媽媽身子一顫,跪的更直了些。以四小姐的心計,既告訴自己這些,她要是走了,哪裡還有活路?
她咬咬牙,堅定道:“四小姐儘管吩咐。”
“你提醒一下柳姨娘,母親好歹出身高門,區區一個胭脂鋪子出事,怎麼會讓她如此心焦。柳姨娘曾在母親身邊伺候多年,想來有些事情,她比你我更加清楚。要一命換一命,想來母親定是肯的。”魏如意眸光清寒,胭脂鋪子的事,前世是樓衍查出來的,她也是偶然聽樓衍酒後提及,才知道那裡面竟藏著個通緝多年的逃犯,但至於這逃犯是何身份,跟雲氏又是什麼關係她並不清楚,可柳氏曾是雲氏的貼身丫環,她必然知道些事。
如今京兆尹雖然先動了手,不久應該就會被汝南王府和侯府壓下去,倒不如讓柳氏鬧一鬧,鬧得人盡皆知,這件事就是官府不查,雲氏也要吃點苦頭了!
至於柳氏,鬧開了,雲氏也容不下她了,自相殘殺的局,的確比毀人名節精妙。
謝媽媽想透這一層,背脊寒氣直冒,卻也越發覺得自己來這裡沒錯,四小姐,才是這侯府最不能得罪的人!
謝媽媽很快去了,留下了女兒知雨。
“奴婢十一歲了。”知雨眼睛亮晶晶的,主動道。
魏如意眨眨眼,倒是放下茶盞正視著她:“方才我與你孃的話,你聽懂了多少?”
“奴婢只聽懂了一半,但娘教過奴婢,主子吩咐什麼就是什麼,奴婢絕不能多問,更不能做長舌婦讓別人知道,主子的話,比孃的話更重要。”知雨一字一句清晰的道,眼底也看不到卑怯。
魏如意看著她渾身透著的機靈勁兒,倒是未嘗不可一用。
“既如此,那你先替我辦兩件事。”魏如意卸下那份淡漠,渾身都洋溢春日暖陽般的愜意來。
知雨也放鬆下來,有些興奮的點點頭:“小姐儘管吩咐!”
“第一件,去探探刑媽媽這幾日都在做什麼,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第二件,注意一下汝南王府,這兩日若有動靜,即刻來報。”
魏如意沒把話說透,知雨雖機靈,但畢竟還小,萬一嘴不嚴實就壞事了。
知雨立即應下就跑出去了。
魏如意看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倒是覺得跟嘮嘮叨叨的檀兒定能相處融洽,而且如今有了可以暫時一用的人,事情也安排妥當,那接下來就只用等了。
當夜,魏如意睡得卻並不踏實。
夢裡的父親好似猙獰的野獸,扯著她的頭髮,將被蕭王斬斷了雙手的她從地上一路拖到火刑架子旁,罵她禍國妖女,罵她不知廉恥,最後燃起那把大火,將她活活燒死。
她從夢裡掙扎著醒來,眼淚早已打溼了枕頭。
天還未亮,房間裡的炭火也熄了,只有一股幽冷的寒氣縈繞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