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胖頭卻道:“我找到妹妹了。” 原來這些時日,胖頭不是戀上了虎妞,而是透過虎妞找到了妹妹。
兩個月前,胖頭在木匠鋪子裡幫忙,被虎妞問起家庭情況,便提到自己有個妹妹,自小兒送了人。當時剛好有個姑娘在定製傢俱,聽了此話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不日後,那姑娘私下裡找到虎妞,說自己自小被收養,記憶中有個哥哥,如今孤身一人,很希望能找到家人。虎妞同胖頭交好,自然不遺餘力,當仁不讓地做了傳話筒。
在虎妞多次牽線之下,胖頭終於同那位姑娘見了面。姑娘說她小名叫做“玉 妹”,七歲之前同父母和哥哥住在一起,但後來不知為何被送了人,記得母親左眉中有一顆痣,父親的手臂有一塊燙傷的疤痕,甚至能夠說出同胖頭玩耍的趣事。
這同胖頭的記憶完全契合,兩人都十分激動,就此相認。但已經更名睿姬的她性格多變,對胖頭時而親近時而疏遠,親近時像個小女孩一般嘰嘰喳喳一同回憶小時候的時光,疏遠時對胖頭愛理不理,提起已經去世的父母也很是冷淡。胖頭知道妹妹心裡委屈,自然不同她計較,每天只要能見到她便十分開心,賺的錢除了給公 蠣,其他的幾乎全部花在了妹妹身上。
胖頭臉上顯出又開心又難過的神氣:“她認為當初是爹孃不要她,所以心裡有怨恨。”
公蠣有些慚愧。胖頭先前也曾提過要他幫著找妹妹,他卻未放在心上,而這些時日他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更少關心胖頭,見他每日樂樂呵呵的,只當是喜歡上了虎妞,忙關切地道:“她現在同誰住在一起?若是一個人,不如搬來同住。”
胖頭沮喪道:“她一個人,我說要她搬來同住,相互之間有個照應,她堅決不肯。之前想帶她來見見財叔和你,她都死活不肯哩。”
公蠣很想做擺出老大的樣子來,像江源那樣隨隨便便一出手,便是上百兩銀 子,可是他囊中羞澀,愣了片刻,只好道:“找到了就好,其他的慢慢來。”又問: “她這麼些年過得好嗎?”
胖頭又開始咬指甲:“看她衣著打扮還算不錯,但她……似乎很不開心。我一 問她這個,她便發怒。”挺了挺胸脯道:“我以後一定好好幹活,多賺錢,不讓她再受委屈。還有虎妞。”
提起虎妞,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但想起玲瓏,公蠣心裡暖暖的:“對,我們都好好幹,讓她們過得好好的。”
玲瓏一事,公蠣始終沒告訴胖頭。不是有意隱瞞,而是除了食物,他並沒有將心事與人分享的習慣。
胖頭一副勇挑重擔的樣子,鼻子因為激動而發紅:“老大,那我走了哈。我去跟妹妹說,這兩天要忙虎妞家的事兒,免得她等不到我心裡焦急。等你哪天有空了,陪我一起去勸勸她,若是她不肯搬來同住,我住她那裡也無妨。”
四)
時候不早了,公蠣也收拾了出去。兩人出了門便分道揚鑣,公蠣去柳枝兒巷,胖頭先去虎妞家裡看看,然後再去找妹妹。
到了玲瓏家,門虛掩著,卻黑燈瞎火的。公蠣忘了不快,激動得心怦怦亂跳,叫道:“玲瓏,我來啦。”
黑暗中出來一個人影,卻是吳媽。
吳媽扳著一張臉,打了個手勢,意思讓公蠣跟她走。公蠣著急道:“你家姑娘呢?”
吳媽一副“廢話這麼多”的嫌棄表情,白了公蠣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以前不曾留意,此時跟著吳媽後面,只覺得她步態輕盈,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五十多歲的人。
繞過澗河石橋,沿著柳堤走了老遠,穿過一片濃密的桃林,摸黑來到一處粉牆黛瓦的院落前,開啟一處角門走了進去。
雖是夜間,天色昏暗,但公蠣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院子。環境僻靜,佈局優美,假山小亭,溪流環繞,一排排的桃樹交叉橫斜,有圍成圓圈狀的,有呈五角狀的,到了春天定然美不勝收;而其中一棵大桃樹下,還有兩個造型飄逸的石人雕 像,一坐一站,作對月飲酒之勢,更另公蠣心生羨慕。?
吳媽帶著他在花樹來回穿梭了好一陣子,才在樹叢中看到一蓬明亮的燈光。
吳媽站定,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指了指其中一間點著紅燭的精緻廂房。
遠遠的,便聽到了玲瓏的嬌笑聲,公蠣心癢難耐,恨不得撲上去抱著她,一訴相思之苦 ,正要大聲叫她,卻聽到房間裡還有一個極為熟悉的男子聲音。
公蠣的激動瞬間變成了惶恐,腳步不由停滯了下來。吳媽彷彿知道他想什麼,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快步走開了。
屋裡玲瓏似乎喝了酒,柔聲柔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