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站出來質問長生公主為何不在的還是御史,且很巧,還是那日公主府前當了出頭鳥的那位。
“陛下駕崩,長生公主深受陛下寵愛,如今卻不見人影,心裡可有陛下?!”義正言辭,字字珠璣,在他的口中,長生公主儼然成了這大周最惡毒的女人。
他是說的慷慨激昂,連自己都說的掉眼淚了,也說的不少人與他一同義憤填膺的,不過還沒等來有人站出來與他一併同仇敵愾,便已經被人一刀給砍了。
動手的卻不是之前差一點就砍了人的衡王殿下,而是平日裡看起來雖然難以親近,但卻被眾人認為是心胸寬厚的燕王殿下。
他手持大刀,面色陰沉冷厲,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更是顯猙獰,“誰敢在先帝靈前放肆,這就是下場!”
眾人一驚。
“收拾乾淨!”秦靖冷漠掃視了神色不一的眾人一眼,便將手中的刀扔了,寒聲吩咐道,隨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跪著。
這靈前殺人……
就算那御史有錯可也太過囂張,不過這動手的是燕王,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的燕王,即便有不妥也得過去。
內侍侍衛立即行動起來,不一會兒便將屍首跟血跡都給擦乾淨了,要不是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就好像之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眾人繼續跪著。
皇宮以極快的速度將原本喜慶的紅色換成了白色,白茫茫的一片,便是燭火透過蒼白的宮燈亦成了白色一般。
長生哪裡也沒有去,既沒有如那些大臣所想的是在密謀什麼,也並不是不孝連守靈都不願意,她一直都皇帝離去的地方,一直都沒有動過。
她跪坐在那裡,看著榮貴妃強忍著悲痛帶來將皇帝帶走,看著穿著白色喪服的宮人低著頭悄無聲息地將殿內的宮燈換成了白色,看著他們在門外掛起了白綢,看著那白色宮燈裡面的燭火慢慢地燃燒著,明明那般的亮,可是怎麼也照不亮這大殿。
他走了。
就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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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來。
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了有人來了帶他離開,仍舊是沒有等到他再次醒來。
他再也沒有醒來……
他真的走了!
去跟他等待已久的人團聚去了。
他真的走了——
父皇——
“長生。”蕭惟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沒有多餘的話,“我在這裡。”
長生沒有看他,目光徑自盯著門口,看向那黑暗的彷彿要把這天地都給吞噬了一般的黑夜,“他說皇后來帶他走了。”
蕭惟抱著她,“他笑的很開心。”
“是啊。”長生繼續道,神色有些木然,“他很高興,他說他等了好久好久了,或許,這也是他後來願意原諒我接受我的原因吧,即便人人都說這世上有鬼神,可誰又見過?即便他是皇帝,是所謂的天之子,可估計也沒見過吧?可我來了,我告訴了他,即便他活著無法改變過去,死了卻還是可以彌補的,他可以去跟許皇后團聚,可以去跟她贖罪,他們可以一家團聚。”
蕭惟不太明白她的話,不過眼下也不需要明白什麼,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說好便是,“他說不想你難過。”
“我不難過。”長生繼續道,“他如願以償了,我怎麼會難過?他也終於擺脫了這讓他痛苦半生的江山了,我難過什麼?我該為他高興才對。”
“我跟他說,你怎麼可能會不難過?”蕭惟卻道,“然後他說,至少不要難過太久。”
長生又道:“他說當年先帝去的時候也不必他現在年長几歲,我當時還沒反駁他呢,怎麼便沒年長几歲?他還真的將我當數學白痴啊?他登基多少年了?現在承平十二年吧?他也就才登基十二年,他老爹死的時候分明已經是真正的老頭子了,而他呢?連白頭髮也沒有幾根!還真的將我當傻丫頭了?”
“他警告我,說若是我敢有負於你,他便是死了也不會饒了我。”蕭惟繼續道。
長生終於轉過身看向了他了,便是眼中的神色仍是有些茫然麻木,但到底還是不再將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了,“可是我還是很難過,蕭惟,他哄我,我也騙你,甚至騙我自己,我很難過很難過……蕭惟,我好難過——”
她哭了,在他離開之後再一次哭了。
蕭惟抱著她,“沒關係,現在可以難過的,他不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