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你看著。”
蕭惟走了。
在長生說了這句話之後。
沒有多餘的解釋,走到了這一步還解釋什麼?
他們之間又還需要什麼解釋?
長生以為自己可以的,即便是痛但既然選擇了也是可以承受的,最多以後……以後換她去追他,等她送走了他,她便去追他,不管付出什麼即便比他當年還要艱辛也無所謂,可是……她還是很痛,連呼吸都覺得痛。
……
蕭惟逃離了客棧,在天微微發白的時候逃離了,不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而是他無法面對她,更害怕從她的眼裡看到恨。
他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便是阻止所有人傷害她,便是將她置於自己的庇護之下,不讓她從任何人那裡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是最後他自己卻傷了她。
她說她不疼。
可怎麼會不疼?
她一直哭著,不是喜極而泣,她難過的,很難過很難過的,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是瘋了一般,就像是隻有這樣才可以留住她。
可到底最後也還是沒能留住。
他很想很想問她為什麼?
明明已經說好了的,明明已經做了保證甚至發了誓,為什麼突然間就變了?她明明還是愛著他,明明不是移情別戀!
可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問?
在他那般傷害了她之後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問?
蕭惟恨自己,卻更恨另一個人!他在找理由,找自己居然會那般傷害他的理由的時候想到了那個人!
他想,若不是他們的出現,若不是那一場可笑的刺殺,他便不會那般的不理智,那般的害怕失去吧?
她更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回來。
他亦不會有機會傷害她!
那一年常州一別之後,他便沒想過要再見到她!可是現在憑什麼他一無所有,她卻還能安穩地過活還能找人來殺他!
憑什麼?!
二十一歲的蕭惟年少時該有卻沒有的輕狂與叛逆彷彿這時候才冒了出來,什麼都敢做也什麼都做得出來!
過去了多少年了?
從常州那毀了他所有讓他不得不重新開始不得不破釜沉舟重新開始已經多少年了?
蕭惟沒有去想,想也沒有意義,他不在乎為了走到她的身邊究竟花費了多少年究竟付出了多少,更不在乎他究竟與眼前的人到底有多久沒見!
這個時辰,他闖進來的這個時辰,她居然還在這佛堂裡面!
“心若不正,念再多的佛也是枉然!”
永寧侯夫人,不,現在該稱為永寧侯老夫人了,而如今跪在佛前的婦人也的確擔的起老夫人之名。
素色衣衫,花白的頭髮,周身暮靄沉沉之氣。
蕭惟的話一出,她便背脊一顫,似乎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轉過身來露出的是一張佈滿恨意的猙獰面孔。
而這一刻,蕭惟卻後悔了,他來這裡做什麼?來重新確認一下自己到底有多齷蹉嗎?因為他身體裡面流著本來就是骯髒的血,所以,不管他做出什麼事情來都是應該的嗎?他居然可笑的把自己的過錯歸咎到了別人的身上,還是這樣一個只能讓他更加汙穢齷蹉的人身上,他蕭惟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如此的自欺欺人,如此的懦弱,便是連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
“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惟笑了,滿是自嘲,他有什麼資格來這裡譴責這個女人,他們齷齪卑鄙,他自己又好到哪裡去?“是啊,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笑著,在她憎恨的目光之下轉身離開。
“啊——”永寧侯老夫人卻是衝了出來,像是瘋狂了的野獸一般。
蕭惟及時躲過。
永寧侯老夫人的手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多了一把刀,或許從她知道自己刺殺再一次失敗開始,又或許是從她失去了丈夫發誓一定要報仇的那一日開始,現在她要做的便是殺了他,殺了這個讓她苦苦支撐活到今日的仇人和恥辱!
“母親!”永寧侯衝了出來,也驚動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