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許多年前,他們便是這般坐著,遐想著女兒的未來。
一晃,便已經許多年。
“阿熹長大了,你也走了許多年了。”裕明帝笑著,卻讓人心酸,“多少年了?朕沒去數過,也不想去數了,就跟當年我們再西北的時候,不敢去記著過去了的日子,更不敢去數未來還有多少日子,阿榛,又是一年了,阿熹長大了,我也老了,你也走了好多年……來日若是我去了,你可還在?”
這般多年之後,她可還會在等他?
裕明帝不知道,此時此刻也不想去知道!
“你放心,朕沒生氣……我哪裡捨得生阿熹的氣?她若是直接說了我才該生氣了,這般迂迴的耍小心思是因為她還在乎我這個父皇,不至於為了一個臭小子而不顧她的父皇!不過你說阿熹的眼光怎麼便這般的糟糕?天下男兒這般多,她獨獨看上了那一個混賬東西!”
“你也別生氣……是我沒保護好阿熹……我知道那事的時候真的沒臉見你……當時阿熹才十四歲,都還沒及笄……可我總不能真的將人給宰了……阿熹會難過的,沒錯,其實那丫頭心裡想些什麼我一直都知道,不過是一直裝著不知道罷了,我若是真的將人給宰了,她一定會傷心的……”
“什麼?不是阿熹眼光不好?呵呵……當年所有人也都說了我眼光不好,這般多美人偏偏看上了你……你啊,怎麼能將自己跟那臭小子相提並論?當年你為我吃了多少的苦?那臭小子算個什麼東西?!……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別不高興,就依了你的話,再不好也是阿熹看中的人,我不說了行了嗎?”
“阿榛……我想你。”
裕明帝趴在了桌子上,已然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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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似乎只有在這般情況之下,他方才能夠放縱自己。
……
燕州城的元宵之夜雖然及不上京城繁華,卻也是熱熱鬧鬧的,而且與京城到了深夜便停下來的熱鬧不同,燕州城是徹夜狂歡的。
元宵過後,便是真正的新的一年了。
所有的一切都煥然一新。
不過將軍府從過年開始便一直與喜慶無緣,因為司老太君病重,這個在燕州城德高望重的人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外邊很熱鬧。”
從年前開始,司老太君便一直病的很厲害,除夕當日更是陷入了昏迷當中,便是大夫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再醒過來,但她醒過來了,即便狀況依舊不好,可還是撐著一口氣,而到了元宵這一日,她的精神卻好了許多,甚至還坐著抬椅出來看了會兒花燈,這讓將軍府的下人欣喜不已,甚至訊息傳出去了之後,一直在為司老太君而擔心的百姓們也認為司老太君是要好了,原本便喜慶的氣氛更是熱烈。
“是的。”司楠笑著,心情卻是沉重,他知道祖母並非是熬過來了,而是真的走到了盡頭,“比往年都要熱鬧。”
“這就好。”司老太君笑道,枯槁的臉上綻放著最後一絲光彩,“讓丫頭們進來服侍我淨身更衣吧。”
“祖母——”司楠難以壓抑悲痛,便是已經在預料之中,可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如今,她正要離他而去!
司老太君拍拍他的手,“去叫吧,我想去祠堂……”
“好……”
丫鬟婆子們很快便進來了,看著主子越發精神的狀態,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悅,高興的都忘了這大半夜去祠堂有些不對勁。
司老太君沒有走著去,便是精神很好她也走不了去,也沒有做抬椅,而是司楠親自揹著她去的。
“有孫兒真好。”
司楠將司老太君放在了椅子上,祠堂之中本沒有椅子的,是他讓下人放進來的,“有祖母才好。”他蹲在了司老太君的面前,抬頭笑道。
司老太君笑了,抬手摸摸他的頭,“一晃我的孫兒便長大了,祖母還記得你小時候尿床了怕你父親責罵偷偷的將床單送來祖母這裡,讓祖母幫忙洗了的樣子。”
“祖母笑話孫兒?”
“呵呵……”司老太君笑道,“這才好,孫兒孫兒,不是孩兒,我的孫兒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需要連同兒子也一起當了。”
“祖母……”
“司楠。”司老太君斂去了笑容,抬頭看向前方供奉著的靈位,“去將老祖宗的靈牌拿下來吧。”
司楠一愣。
“去吧。”司老太君道。
司楠點頭,“是。”隨後便起身,沒有馬上去取那靈牌,而是上了香,磕了頭告罪之後才動的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