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夠了嗎?”長生冷眼看著,最後才道。
“表妹……”
“為何要殺蕭惟?”長生直接問道,“我父皇讓你做的?”
許詔一愣。
長生一見他的神色便知道不關裕明帝的事情,可許詔為何要殺蕭惟?便是醉了,可那股狠勁卻是真的,還有,他在傷心什麼?為何而痛哭流涕?又是什麼即便是醉了也守口如瓶不肯洩露?“難不成逃命的時候,他化身為狼將你給……”
“你——”許詔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指著她,“你怎麼……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可是女孩子!”
“現在是我問你!”公主殿下怒道。
許詔本能地慫了,“我……我哪有為什麼?不就是我喝醉了嘛!”
“許詔!”長生正色道;“除了父皇之外,你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非得讓我走的不安心嗎?”
“你要走?”許詔錯愕。
長生道:“難不成你以為我能在這裡留一輩子?”
“你要回京城去嗎?”許詔又問道。
長生點頭。
“京城那般危險,你回去做什麼?”許詔急了,“不說那勾結胡人的人還不清楚是誰,就說那些想要將你置之死地的人……那樣的地方你回去做什麼?!”
長生皺眉。
“燕州城不好嗎?這次胡人的內訌估計也得鬥個好幾年,燕州城可以安靜好幾年的!就算胡人再來,不也還有我們在嗎?這裡比京城安全許多了,你回去做什麼?!”許詔越說越激動,“還有那個蕭惟!你難道不喜歡他嗎?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就不能為他留下來?!那日你不是很擔心他很捨不得他嗎?為什麼還要走?阿熹,京城有什麼好?!”
“京城什麼都不好。”長生看著他道,“但那是我的家,再不好也是家!”
“家……”許詔身子踉蹌了一下,“家又怎麼樣?!”他盯著她,眼裡突然湧出了悲慟,“人都沒了,所有人都沒了,還算什麼家?!阿熹,沒了人,還算什麼家?!”話說到了最後,幾乎是吼出來一般,“你不是已經知道了當年姑姑為什麼會死的嗎?你還要回去嗎?那是一個吃人的地方,一個會養出吃人魔鬼的地方!你回去做什麼?!”
長生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憂慮更深。
許詔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狠狠地喘了好幾口氣,道:“我很累,我回去休息了!”隨後,疾步離開。
長生沒有追上去。
許詔也沒有走多遠,走出了屋子,站在屋簷之外的青石板地上,仰著頭,讓冰涼的春雨淋溼了他的臉,浸溼了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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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他轉過了身,看向已經站在屋簷下的長生,悲傷而淒涼,“她說,在草原裡,春雨是天神賜予的最好禮物,它給大地帶來生機給牛羊帶來最美味的食物……”堅毅挺拔的身子緩緩地蹲下,雙膝跪地,匍匐在春雨之中,嗚咽求援,“阿熹,我的心好痛!”
他在雨中哭著,說著他要殺蕭惟的原因。
“……我被發現了……是她救了我們,是她不惜背叛她的狼王她的族人救了我們,可是我卻利用了她!我利用她!”
長生走入了雨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許詔抬起頭,淚水與雨水混合順著臉頰流下,“我該殺的不是蕭惟,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才對!蕭惟他有什麼錯?他為大周剷除三王子這個禍患,為大週數萬將士報仇,他有什麼錯?他甚至可以為了自己心愛的姑娘而不惜冒險,而我呢?我卻利用了她!即便明明知道會讓她陷入死亡的危險也還是那樣做了!是我提議利用她的,是我對她撒了謊,是我親手將她推入險境的,該死的人是我!是我才對!”他捶打著胸膛,“可是……可即便我這麼卑鄙這麼冷血……她還說……她還說認識我……她很高興……很高興?有什麼好高興的?我許詔有什麼值得她認識覺得高興的?!”他一把拉住了長生的手,“連你都覺得我髒,你是我的親表妹都覺得我髒,我有什麼好?她是騙了我,可我也沒吃虧啊?我玩了她那般長的時間,她堂堂一個胡人貴女被我玩了好幾個月,我什麼都賺到了,我一點都沒有虧,我……”
“別說了。”長生打斷了他的話。
許詔沒有繼續說下去,雙手撐著地面,仰頭看著她,就這樣看著,沒有說話,像是一隻陷入絕境的絕望的野獸在祈求救援。
長生蹲下身子,“不要再說了,她用自己命來成全你,不是為了讓你難過。”
“我連難過的資格也沒有是嗎?”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
長生道:“是,因為你現在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活著,也不僅僅需要一個人快樂,她把命給了你,你便需一起承擔她的人生,你的喜怒哀樂便是她的喜怒哀樂,你想要她高興,你便必須更加的高興,許詔,這才是你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