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聞奕一眨不眨地凝望她,沉聲說道,“沒有。”
伊盼兒瞬間黯淡了光芒,黑崎聞奕將她抱進懷裡,安撫她脆弱的心,“聽著,不管我有沒有恢複記憶,不管我是誰,我愛你,不會變。”
伊盼兒不禁感動辛酸,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像是找到了家。
只是她又想到了藤原春日,忍不住問道,“她的病……真的沒有辦法醫治了嗎。”
“暫時沒有。”提到藤原春日,黑崎聞奕也同樣頭疼。
“你……能和我說說她嗎。”伊盼兒抬起頭望向他,忽然之間想要知道有關於藤原春日更多的事情。
黑崎聞奕沉默了一會兒,幽幽說道,“她和你一樣,只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找不到家的孩子……
伊盼兒沉寂無聲,默默點頭,“她一直發病嗎。”
“她從出生起就得了重症肌無力,醫生說她只能活到二十歲。當然,如果療養得好,那麼可以活更久。但是後來因為黑幫的仇殺,她在偷跑出去玩的時候被種植了病毒。”
“病毒?”
“病毒侵入血液,無法根除,逐漸感染。從而引起敗血癥。”
伊盼兒並不知道藤原春日還有這樣的遭遇,當年的她,應該還很小吧。這樣一個小女孩兒,竟然被黑道分子綁架了,而注射了病毒。這、這太難以想象了。伊盼兒心裡微涼,又是輕聲問道,“還有呢。”
“你想知道什麼。”黑崎聞奕低頭望著她,他瞧見她眼底閃爍起的光芒。
他知道那是關心那是糾結,他也知道她在猶豫徘徊。
如此震驚的真相,換作是他,同樣無法接受。
伊盼兒想了下,茫然說道,“隨便什麼。”
“她一直都住在這座夜禦館裡,沒有什麼朋友。不,也不能說沒有。因為她根本也不需要。她排斥接近她的每一個人,潛意識裡認為他們接近自己都是有所目的。所以漸漸的,她也不需要有朋友了。”
“病症折磨她,她也漸漸習慣了。吃藥,接受血療,每天好象都活著,可是又擔心隨時可能會死掉。她也渴望像正常人一樣去跑去跳,但是不能。她只能看別人歡快地奔跑,她嫉妒了,她不允許館裡的任何人奔跑。”
“她就是那樣自私。自私到自己得不到,就不允許別人得到。”
黑崎聞奕沉靜地訴說,眼裡溫潤一片,微揚的唇角是嘆息是感慨,卻是故意激道,“她太極端了,不擇手段,讓人厭惡……”
“不!”伊盼兒猛地打斷他,微微握緊了拳頭,她像是在痛苦些什麼。一張瓜子臉龐漲紅,抬頭凝望著他,屏氣說道,“她是極端、不擇手段、讓人厭惡……可是……可是沒有人教過她,也沒有去真心關愛她。”
“她只是……”伊盼兒恍惚了下,想到她,宛如想到了另一個自己,像是要澄清像是要維護,脫口而出,“她只是需要人愛。”
伊盼兒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個孩子,執著地說道,“不是不需要朋友,只是怕受到傷害。不是不允許人奔跑,只是她羨慕了。自私是因為想得到關注。如果自私就能得到別人的注目,哪怕是討厭,那也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
伊盼兒說著說著,眼中泛起淚水。
怎麼忽然就有了想要哭的沖動,而她哭得快要膩了。
黑崎聞奕抬手替她拭去快要溢位眼眶的淚水,他知道她這樣善良的女孩子,一定會明白其中道理。可卻也因為她的善良,而更加疼惜她。他將她擁入懷裡,那樣溫柔地擁抱她,沉聲說道,“如果你早點出現在她的世界裡,可能她就不會這樣了。”
這個世界上的至親,擁有相同血液的姐姐,她會更好得告訴她,教導她該怎麼做。
只是,怕已經太晚了。
※※※
常禦殿中,藤原春日正在安睡。
伊盼兒坐在床沿,怔怔望去,卻發現她連睡覺都是如此不寧。兩條秀眉,自始至終微微蹙起,不曾平順過。其實她也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只是有種感覺,奇妙的感覺。
想著她如果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了她,那麼應該會溫暖一點。
因為,她是她的生命裡突然多出來的親人。
即便她仍然沒有完全接受承認。
傍晚來臨,夕陽漸漸西下,晚霞映襯了整片天空,夜幕即將到來。房間內開了一盞昏黃的燈,伊盼兒的面容與藤原春日的面容同樣模糊。藤原春日睫毛微顫,幽幽蘇醒。她還戴著氧氣罩,撥出大團大團的白氣。
“你怎麼樣?”伊盼兒見她醒了,急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