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願的。”她堅決地說道,這樣的女子骨子裡還是驕傲的。
城源望握著手機,思緒泛濫,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希望你能逃過這一劫。等事情告一段落,請把我運回日本安葬。我可不想死後睡在異鄉。我一向很怕寂寞。你知道的。”千葉綺華的聲音有了些起伏,卻還在輕輕地微笑,“沒事了,我要掛了。”
“等等!”城源望阻止她結束通話,腦子一陣慌亂。
千葉綺華等待著他的下文,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千言萬語到最後,城源望沉聲喊道,“綺華。”
電話那頭忽然無聲,呼吸聲隱約響起。
“這下我連走也走得安心了。望,再見。”千葉綺華哽咽地說道,說完最後一個字,就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嘟嘟——”電話一陣盲音。
城源望手中的手機掉落在桌上,他似乎可以想象出她微笑的樣子,毅然走向警署的情形。
中國,臺灣。
強冷氣流的影響,臺灣的天氣也十分陰冷。走在路上的人們穿著厚實的衣服,抵禦著寒風侵襲。臺南的警署大樓就在對面,而另一邊的馬路上,穿著薄大衣的女人站在公用電話亭中結束通話了電話。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女人,而她早就淚流滿面。
千葉綺華伸手拭去斑駁的眼淚,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起來。耳邊還回響著他那一聲呼喊,他終於開口喊了她的名字,在電話那頭。可以放心了,再也沒有遺憾了。她也沒有什麼留戀的,這個世界上原本她也只是一個人。
媽媽在四年前過世了,她要下去與她團聚。
千葉綺華走出了公用電話亭,平靜地望向對面的警署。她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去。離得有些遠了,似乎聽見身後的電話亭裡傳出電話鈴聲。不知道是誰打錯了電話,還是誰打回了電話。但是她恍若未聞一般。
千葉綺華被守衛警員攔住了去路,開口盤問,“小姐,請問有什麼事。”
千葉綺華深呼吸一口氣,抬頭望了眼天空,似乎是在哀悼自己即將失去的自由,最後的光明。她鎮定從容,輕聲說道,“我是來自首的。”
守衛的警員一愣,立刻警惕地盯著她。
警署的專案組辦公間,伊盼兒坐在角落的位置裡,對著電腦用網路尋找著千葉綺華的行蹤。忽然,有人奔進辦公間嚷嚷道,“頭兒,那個叫千葉綺華的女人自己來自首了!”
什麼?
眾人紛紛抬頭,伊盼兒整個人一怔。
千葉綺華竟然會來自首?這是為什麼?他們這樣全力地找尋她的下落,卻沒有料到她會主動出現自首。這的確讓人大吃一驚,措手不及。
李探員站起身來,沉聲喝道,“走!”
伊盼兒隨著李探員前往關押疑犯的靜室,警員開啟了門,伊盼兒的視野漸漸開闊,她終於瞧見了千葉綺華,久違的故人。千葉綺華不急不徐地抬起頭,視線掠過李探員,對上了伊盼兒,微微一笑。
兩人在千葉綺華的對面坐下了,桌上放著記錄審訊的東西。
李探員問一句,千葉綺華回答一句。
“遠承的幕後操作人是不是你?”
“是。”
“被害人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是不是你想出的主意殺死他們?”
“是。”
“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錢。我需要一筆錢。”
千葉綺華清楚地交待了事情的經過始末,而且一點也沒有遺漏。顯然主謀是她,這個案件到這裡總算是可以做個了結。但是總有哪裡不對勁,伊盼兒的第六感覺告訴她,一定是遺漏了些什麼東西。
“李sir,我可以單獨和疑犯談談嗎。”伊盼兒開口請求。
“最多十分鐘。”李探員答應了伊盼兒的請求,拿起審訊的記錄走出了靜室。這已經是寬容了,按照正常程式這是不允許的行為。
待人走後,伊盼兒凝望著千葉綺華,困惑問道,“千葉醫師,你是在替誰道,“全都是我做的,我替誰頂罪?”
“那個人值得你這麼為他犧牲嗎?”伊盼兒冷聲問道,眼底卻彌漫起一股哀傷。同樣身為女人,她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只怕又是一個飛蛾撲火的女人,不顧一切地向前沖,甚至焚燒了自己也完全不顧。
但是究竟值不值得,也許只有對那個甘願付出的人而言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