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世界似乎與他們無關。
只剩下她斷斷續續地抽噎,還有他沉穩的呼吸聲,交錯而起。
伊盼兒在他的懷裡平息了心情,她的淚水順著臉頰,統統流進了他的頸項,濕了襯衣。她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抵著他的肩膀,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就這樣充斥在鼻間,一下子躥入心裡,讓她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樣。
“為什麼……”
“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伊盼兒喃喃質問,聲音沙啞惶惶。
黑崎聞奕松開了手,低頭抵著她的額頭,他深邃的雙眸對上了她哭到紅腫迷離的雙眼,無聲嘆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會想起你!總是放不下你!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想要你,連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你的出現徹底打破了我的寧靜!我告訴自己,我對你只是一場遊戲!”
“可是……”
“可是我發現並不是那樣。”
“你中了病毒,我擔心你緊張你。你回到臺灣,我知道你和那個男人同出同進,我發現我嫉妒得就要發瘋了。我和你才剛剛認識,從前都沒有見過你。我有春日,我不能辜負她,我要信守諾言。該死的,我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
“腦海裡總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我不能背棄春日,我要對她負責!可我又想著你!這兒也不對,那兒也不對,哪裡都不對!我也很想問這是為什麼,可是又有誰來給我答案?”
“我甚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盼兒……”他低沉地喊,痛苦以及煎熬糾結了他太久太久,“你告訴我……”
伊盼兒聽見他這麼說,瞧見他一張俊容從未有過的迷茫以及彷徨,頓時傷心不已。她顫顫地伸手,撫向他的臉龐。突然之間發現,他們竟然是天涯淪落人,同樣的折磨,同樣的無法逃脫。
難道這是宿命。
也許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這樣不斷被牽系。誰陪伴誰,誰需要誰,早就無法分個仔細。
“伊盼兒……”黑崎聞奕突然沉靜了下來,許久沒有說話。
他們相擁在一起,寂靜無聲的時候,伊盼兒聽見耳邊響起他沉而有力的男聲。她不禁睜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剛剛哭過的雙眼又紅了起來,只好拼命將酸澀嚥了回去,不準自己再繼續哭泣。
“我愛上你了。”他這樣說,竟然是鬆了口氣,“我愛你。”
伊盼兒猛地將他緊緊地摟住,等這一句話,她等得太久了,久到連自己都以為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當她決定放棄,決定再也不見面的時候,他就這樣說了出來。最後的時刻,他終於承認了她。
“不管你是誰……”伊盼兒哽咽地說道,思念的情感爆發,那樣任性地說道,“我全都不想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黑崎聞奕閉上了眼睛,吻著她的頭發,“改簽了機票,但是我還是要回去。”
伊盼兒的雙手一緊,直覺地不想放開他。
“你知道我必須要去解決。”黑崎聞奕沉聲說道,眯起了眼眸。
他身邊的叛徒,必須要揪出來。還有春日,他們的婚期,他必須要去面對。
伊盼兒知道他不是為了自己自私的愛就可以拋下一切的男人,她也知道這個世上,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想到千葉的事情,她抬起頭凝望著他,輕聲說道,“千葉從日本來到臺灣,而且還與遠承的負責人有接觸。”
“不是我的命令。”黑崎聞奕眉宇一凜,難道“叛徒”是千葉?
“我覺得她一定受人指使。”伊盼兒直覺地說道,心裡瞬間想到了那個日本黑道舉足輕重的女人,前任天皇的女兒,藤原春日。現在的日本,除了他能夠調動夜禦館的人馬,也只有藤原春日了。
但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樣費盡心思?
如果是因為他,那麼她大可以派人殺了自己,一了百了。
“千葉回日本了嗎?”黑崎聞奕問道,也想到了春日。
“沒有相關的出入境記錄!”
“我馬上回日本,徹底調查這件事情!你等我的訊息!還有,如果找到千葉就聯系我!”
“恩!”
黑崎聞奕捧住她的小臉,狠狠地親了下。
伊盼兒望著他開啟車門徑自離去,他的身影漲滿了眼底。只是突然有種不安感覺,讓她那樣心神不寧,只能坐在車內注視著他消失不見,卻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