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了,我也挺不好意思,得端著點兒。”
吳西又笑,笑著笑著菜就上來了,我吃得挺飽,又飽又踏實。
臨走的時候,吳西說:“餃子不錯,很好吃,下次等咱媽再包了,別忘了給我帶點兒。”
我說:“你放心,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吳西又笑,又問我要不要送,我說真的不用,這個時間段,你千萬別往外跑,他看著我打車走的。
我手機裡已經有 10 款遊戲了,電腦裡更多,陳鵬已經徹底成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每天和我一起玩兒遊戲,但從來不見面,我們都覺得沒有必要見面,見面也是坐在一起玩兒遊戲。
陳鵬說,你看,我那個相似基因的理論是不是還是挺有道理的,咱們現在相處的多好,我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但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不用動腦,不用動感情,每天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簡簡單單,這樣生活有什麼不好呢?
我放棄了洗臉,洗頭,疊被子,也基本放棄了找工作,反正我媽這次什麼都沒說,一切舉止都很平常,連一道菜都沒有做鹹過,我雖然覺得我媽也有哪裡不對勁兒,但是遊戲教導我放棄思考。
有一天晚上,我和陳鵬一起在遊戲中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我倆都挺滿足,那種滿足感還沒有退卻的時候,陳鵬在耳機裡說:“要、要不咱們結婚吧。”
我嚇了一跳,說:“是在遊戲裡結婚還是真的結婚?”
他說:“是真、真的結婚。”
我說:“我們才認識 10 天啊!”
陳鵬說:“但是我們玩、玩兒得很好啊,我覺得這個是最重要的了,而、而且我們也到年紀了,不、不結婚家裡也要、要催的,有、有可能又要相親,你不、不覺得太、太、太、太麻煩了嗎?”
相親那麼多次,今天終於有人和我求婚了,這算不算是突破性成果?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要和我結婚的人竟然是我的隊友,我的心情挺複雜,這其中主要是悲,也說不清在悲什麼,反正就是挺悲的。
我說:“陳鵬,我現在沒有工作,我老姨騙你的。”
陳鵬沉默了一下,說:“沒事兒,我們結完婚你、你就備孕吧,你、你生孩子,沒工作我父母也、也不會說什麼。”
我說:“你想要孩子?”
陳鵬說:“要孩子這事兒不是和結婚一樣無法避免嗎,但都是可控的,而且你不用擔心,以後我媽和你媽都能帶孩子,咱們還是玩、玩、玩兒咱們的。”
陳鵬為我開啟了一扇家庭主婦的大門,這道門裡有婚姻,有育兒,有啃老,有衣食無憂,有不必奮鬥,有遊戲,肯定還有別的,糟心的,隱忍的,庸俗的,家長裡短的,雞毛蒜皮的,沒完沒了的,永無止境的……可是和別人在一起就不會涉及到這些雜碎了嗎?和楊照就不會了嗎?如果不會,那麼楊照為什麼要送我去盧本邦鍍金呢?不還是一樣的,這有解決的方法嗎?愛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嗎?我費力地想了想,覺得愛不可以,甚至這些問題還會毀掉愛,但愛是盟友,會七十二變,只要它不死掉,就會始終站在你這一邊,幫擁有它的人走下去,沒了它,大概不止舉步維艱吧。
我問:“陳鵬,你愛我嗎?”
我聽見陳鵬笑了,他說:“我們玩兒的不是挺好的嘛,幹嘛要這、這樣問?”
我也笑了,我想起了楊照,我們大概是愛過對方的,可惜他後來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以後,我就好像被別人拔去了脊椎骨,整個靈魂堆成一堆,隨波逐流,能去哪兒就去哪兒,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隨便。
我說:“我知道了,行。”
這個“行”字從我的嘴裡說出來就揹著包離家出走了,陳鵬只聽到了一個空洞的影子。
陳鵬說:“我知道了,我讓我爸我媽去安排。”
直到陳鵬掛了線,我都覺得這件事特別不真實,像遊戲一樣。
這件事兒我老姨是最高興的,我媽雖然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但我覺得她也挺高興了,又開始做醬牛肉了。
我和馬琳說我要結婚了。
馬琳說:“啥?!”
然後馬琳說她可能要離婚了。
我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