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臉一酸,說:“黃博宇,我不是叫你找人看著嘛!這怎麼回事兒啊!”
這時候劉美娜穿著中式的旗袍快步走了進來,對黃博宇說:“幹嘛呢!菜都上來了酒還不到位?快走快走,客人們都等著呢!”
老太太說:“美娜,咱們家的酒丟了一箱,那一箱不少錢呢!”
黃博宇看著我一臉尷尬,他說:“要不我去找酒店的人吧。”
老太太一翻白眼:“你走了客人怎麼辦!”
我說:“那我去找吧,是我看的酒,我中途就出去看了一眼典禮,沒有多一會兒。”
老太太沒看我,但一邊拿酒一邊說:“這屋沒門,所以才找人看著的,這中途跑出去了算怎麼回事兒啊……”
說完就拿著兩瓶酒出去了,黃博宇一臉愧疚,小聲對我說:“映真,別和她一般見識,我丈母孃這人嘴不好。”
“幹嘛說我媽最不好啊!”劉美娜馬上抗議。
黃博宇連忙解釋:“不是最不好,是嘴不好。”
劉美娜翻白眼的樣子和那個老太太一模一樣:“你媽才嘴不好呢!她怎麼就不好了!這不是酒丟了著急嘛!”
我看黃博宇的臉都黃了,我說:“算了算了,你倆快去點煙敬酒吧,我去找。”
說完我就出去了,找到酒店的大堂經理,經理說今天他們酒店這個時間有八場婚禮呢,拿錯酒的現象以前也有過,不過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拿錯,或者被來往的客人拿走的。
“這年頭,什麼樣的人都有。”年輕的男經理表示無奈。
我說:“能不能帶我去別的宴會廳看一看?”
經理面露難色:“這個恐怕不好吧,都是大喜的日子,誰也不想被打擾吧。”
我點點頭,他說的也是。
於是我又折回來,把黃博宇找了出來,和他說明瞭情況,黃博宇滿頭大汗,和我點點頭,我說:“不好意思,你大喜的日子,讓我幹個活兒,我還給你弄砸了。”
他說:“沒事兒。”
劉美娜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她滿臉通紅,看見我就示意伴娘滿上兩杯白酒,她走過來,一手拿著一隻酒杯,一隻舉到她面前,一隻舉到我面前,我抬頭看了看劉美娜,小新娘子一副大義凜然的臉,好像她雙手上的不是白酒,而是兩把手槍,隨時準備和我同歸於盡。
她說:“學姐,我謝謝你上學的時候那麼照顧我,要不是你當初天天帶著我上自習,我也不會認識我們家老黃,來,我敬你。”
她不這樣說還好,我體內的一口老淤血又活躍了起來,這我能喝嗎?她讓我喝下去的不是她的喜酒,而是我少女時代流過的眼淚。
我說:“不好意思學妹,我男朋友不讓我在外面喝酒。”
劉美娜呵呵一笑說:“學姐還有男朋友吶,我怎麼沒聽別人說起過啊,老黃,你聽說過吳映真還有男朋友嗎?”
黃博宇一臉尷尬,對我說:“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喝多了。”
我真的不想和她一般見識,畢竟人家結婚,我來都來了,就沒有要拆臺的打算。
劉美娜用手腕推開扶著他的黃博宇,杯子裡的白酒溢了出來,黃博宇的白襯衫濕了一大塊兒,她尖利的聲音帶著盛氣淩人,說:
“幹嗎呀老黃!什麼叫我喝多了,我喝多過嗎?之前你客戶來咱們家不都是我在替你擋酒嘛!”
我趕緊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黃博宇,黃博宇接過去看著我說了聲:“謝謝。”
我笑著搖搖頭。
劉美娜說:“你們倆的氛圍很好嘛!謝謝你啊吳映真,給我老公拿紙巾,只是你有拿紙巾的這個心思,最好填補一下你那個丟三落四的坑,上學的時候你就亂丟東西,現在又把我的酒弄丟了,晦氣死了。”
我一股火冒了出來,耗盡了所有的內裡才勉強把它壓了下去。
我對黃博宇笑了笑,說:“黃黃,不好意思啊,祝你們幸福,我先走了。”
剛想轉身,就聽劉美娜說:“他不叫黃黃,他叫老黃。”
黃黃是當年上學的時候我們幾個要好的朋友對黃博宇的暱稱,老黃聽起來像條狗。
我轉身笑著說:“好。老黃。”
我看著劉美娜身邊的黃博宇,發現他的確是老了起來,整個人都比從前鬆垮了許多,如果我當初遇到的是現在的黃博宇,我還會喜歡他嗎,我想我不會了。
劉美娜走過來,又一次把酒杯舉到我面前,說:“既然你都叫老黃了,那就更應該喝一杯再走了,我沒面子,老黃肯定有啊。”
她的聲音太難聽了,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裡,用這麼難聽的聲音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