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了 20 分鐘電影,奧斯汀和湯姆剛跳完一個別扭的舞,我老姨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聲音裡透著的那種興奮,我確信她得知自己意外當了外婆的那一刻都沒有這麼激動。
她說:“真真啊,楊照同意見面了!”
“老姨……”
沒想到我亢奮的老姨都學會搶答了,她說:“人家說了,別的事兒都不用操心,能見面就行,他說見了面就都懂了,哎呀,我真是沒想到啊,這麼優秀的人竟然想要見你……”
我黑著臉說:“老姨,你這話是怎麼說的。”
我在心裡可憐了楊教授一秒鐘,他可真是初來乍到,沒見過中國的世面,可要不是因為這一點,我可能就見不著他了。
隨後我老姨給我發過來一張楊教授的照片,他穿著白襯衫,坐在國外圖書館的書桌旁,小臂像小學生一樣乖乖地貼在桌面上,正轉頭對著給他拍照的同桌微笑。那一張臉,是那種讓所有姑娘看了都會忍不住激發本能地說上一句:
“這個哥哥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本來想把照片給馬琳看看,但是馬琳現在太忙了。她辭了銷售的工作,早上六點起床,去城北的培訓班學習,晚上 9 點才能到家,天天如此。馬琳之所以這麼拼是因為只要過了銀行的筆試,面試基本上十拿九穩。程淺的爸爸在銀行有相熟的朋友,那次兩家人見面,談到了這家銀行正在招聘,他和未來的兒媳婦兒說,只要能進筆試,面試不成問題。
其實我還是羨慕馬琳了,她是金牛座的,進銀行是她的夢想,目前看來,她這個待業女青年,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而我這個待業女青年,基本被夢想關在門外了。可我從來都不認為,我的付出是不值得的,夢想呀,就是讓你去犯賤的東西。
我沒想到我媽對這事兒會出奇的上心,還特意給了我 500 塊錢讓我去買件新衣服穿。我不明白這些老太太都是怎麼了,難道在她們的眼中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天仙嗎?我突然就理解了灰姑娘的繼母,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也確實是親生的那一個。
楊照竟然約我在西馬串店見面,這讓我有點小意外,還忍不住有點小驚喜。
西馬串店是下午一點開門營業,由於我沒工作他沒課,我們約在下午兩點見面。我老姨和他說我的職業是小學老師,現在正在放假中,每天的每個時辰都有空。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我家大門常開啟,方便楊教授隨時“臨幸”我。
我說:“老姨,咱這不是騙人嘛!”
我老姨說:“我說你是小學老師,並不是說你真的是小學老師,只是表示你是很正經的姑娘,時間又多得是,絕對不會耽誤談戀愛。這怎麼能是騙呢?”
我說:“老姨,你這是什麼邏輯,你就不怕有一天他會戳穿我?”
我老姨說:“你這幾天就趕緊找工作唄,他又不知道,怕什麼。”
“可是我找不了小學老師的工作,我沒有教師資格證啊!”我想我老姨信口雌黃也要有限度,這麼嚴重的硬傷以後要怎麼圓呢?
誰知我老姨輕飄飄地說:“沒事兒,他是外國人,暫時還不明白這些,到時候你說你轉行了就行了。”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西馬串店,我曾經來過無數次,可能是由於我今天的鞋跟太高的緣故,進門的時候不小心被門口的臺階絆了一下,就這莽撞的沖進了西馬。站穩後我一抬頭,就看見楊照正在向我招手,招得那叫一個肯定,那叫一個從容。我其實特別佩服他,我的照片都 p 成那樣了他還能在人群當中認出我來,不愧是高人。
我向他走過去,這個時間西馬串店的人不多,但是陸續有食客進門找座位,我看他站了起來,好像在特別迎接我。他穿著灰色的純色體恤衫,淺藍色牛仔褲,面板白淨得像牛奶,自然利落的短發,目測發質有點兒軟,黑色的帆布包放在旁邊的座位上。
待我坐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這個神一樣的楊教授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你怎麼那麼胖了。”
對於一個女生來說,“胖”這個字就像一顆誅心的子彈,容易引發不必要的殺人命案。
我知道給他的照片確實 p 得狠了點兒,但是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沒禮貌!
這可怎麼辦?我要用什麼來懟他?說你和照片上也不一樣,你比照片帥多了?我當然不能這麼說!雖然這是事實。
於是我說:“是啊,給你的照片我故意 ps 了,因為我想做個試驗,來證明直男癌患者都長著一雙願者上鈎的瞎眼睛。”
楊教授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他拖腮看著我,似乎在拿我當成一個課題來研究思考。他的樣子,很像一隻波斯貓。
看就看,誰怕誰,於是我也看著他,我們就這樣詭異地對視了兩秒,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問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