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狄跟隨一言不發的一指大師走了出去,心中醞釀著等下的問題。
他們來到了寺廟外的懸崖邊上,一指大師雙手合十,說道:“施主請講。”
“敢問大師,什麼是佛?什麼才是真正的佛?”吳狄這些日子自己琢磨,可越是琢磨越想不透這個問題,內心也越來越暴躁。
無他,只是佛界的和尚們實在是將吳狄心中的佛徹底顛覆,讓他感到無比惡心,急需有人開導一番。
一指大師看出了吳狄內心深處的焦躁,宣了一聲佛號,“施主你這是著相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想要弄清楚何為佛是一件需要切身體驗的事情。老僧觀施主神采不凡印堂環繞仙霞丹氣,定然不是常人,所以施主著的是壽者相。佛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施主這問題歸根結底還是看施主內心,你認為什麼是佛,那就是佛。”
吳狄聽了若有所思,雖然一指大師說的他是雲裡霧裡,但是感覺心中的疑惑被人點醒了,這才明白過來是自己過分執著了。
一指大師繼續說道:“何為佛?有三身、四智、五眼、六通、降十會之力,悟得解脫,便可稱佛,故天地萬物皆可成佛,佛者,無非是集智慧、德行與慈悲於一身的大成者罷了。”
吳狄點點頭,這位一指大師當真是領悟了高深佛法的苦行僧,短短一席話就讓他對佛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漸漸認識到,原來眾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未成佛只是你功德不夠罷了。
“施主,既然你與我佛有緣,老僧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一指大師突然伸出了他的右手,那僅剩的一根手指在吳狄面前晃了晃,看起來挺嚇人的,可是吳狄臉色淡然,不為所動。
“這一座山原本是虎頭山,山有猛虎,兇威赫赫,貧僧一指當時尚為壯年,修行小乘佛法,時常能牽動佛光普照塑成金身,自以為已成佛。有一日路過此山,發現一頭恐怖的白虎欲傷人而食,貧僧自恃佛法大成便想以慈悲度化這頭兇獸,誰知當時佛突然拋棄了貧僧,那一次貧僧付出了一指的代價,自己也險些喪生虎口,還好有村民及時趕來將我等救起。事後他們欲殺虎洩憤,被貧僧攔住了。”
“貧僧道是佛家必須心懷慈悲,便死活不讓村民傷害它,還厚顏向村民討要已經殺好的肉食來投餵它,哪知道它兇性不該,生生又咬下了貧僧的三根手指,如此不識好歹的兇獸激發了貧僧內心的殺意,於是貧僧抽出樸刀給它砍到了要害之處,那白虎突然發威掙脫了束縛,大吼著一瘸一拐地往深山跑。”
“最後,貧僧與眾村民沿著血跡找到了它,它已經氣絕,倒在了自家的洞口,裡面有一隻尚未斷奶的小白虎……”
說道這裡,一指大師笑著反問吳狄,“施主,老僧當時犯了殺戒,你認為老僧能不能成佛?”
吳狄皺起了眉頭,眼裡盡是茫然,一指的這個故事讓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從出發點來說,一指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而抽刀殺虎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佛,莫非也受到了此事的影響嗎?
沒有任何頭緒的吳狄只能說道:“大師之言實在深奧,小子不敢妄下定言,還請大師解惑。”
一指大師笑道:“老僧這輩子都在尋求超渡眾生,化解眾生疾苦,可是唯一沒能超渡了自己,跨越出最後一步,所以施主其實是問錯了人。佛只在佛的國度,若老僧成了佛,那周圍定然遍地都是佛,施主也不必到處去尋找什麼是真正的佛了。不過老僧以為若能到極樂世界,見到那如來佛祖,想必便是佛了。”
吳狄默然,尋空也是聽得滿頭霧水,他總感覺這個老和尚說的話繞來繞去的,一點都聽不懂。
吳狄深呼吸了幾口,決定問問大師到底聽沒聽過齊天大聖的名號。
“敢問大師可知曉大聖行蹤?噢,他被封作佛界的鬥戰勝佛,想必應該是很有名的吧,我們其實就是來尋找大聖的。他,在佛界算得上是真佛嗎?”
吳狄直接抬出了大師兄的封號,他認為既然是修佛法的,那自然是認識大師兄的。
誰知道一指大師聽了之後便是面色大變,連連說道:“罪過罪過,施主在我佛門之地怎可妄議聖佛?實在是失禮,失禮,看來老僧今日又要多誦讀百遍經文替施主超渡罪責……”
接著,一指大師便嘴裡念念有詞,不論吳狄問什麼都是搖頭不答,讓吳狄自討了個沒趣。
最後,吳狄只能是帶著尋空恍恍惚惚地下山去,感情這問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啊,說實話他內心深處對這佛界是徹底失望了。
“看來這什麼么蛾子佛,什麼狗屁僧侶真的與我犯沖,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不管了,如果那群禿驢再屢屢犯我,就休怪我替佛祖教化教化這些不開眼的了。”
“不過大師兄應該是在他們提到的極樂世界,便先去那裡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