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問了一句:“請問鄧書記,這個……這個,能不能說下省紀委的同志怎麼突然到我們文水鎮的,好讓俺心裡有個準備啊。”
鄧東陽心裡也是苦笑一聲,鬼才知道省紀委的人怎麼突然要到文水鎮的,他也是剛剛接到上面下來的通知。
就算他混跡官場二十多年,也想不明白,省紀委的大人物,怎麼可能把目光落在鳥不拉屎的文水鎮?
就算文水鎮真的有問題,隨便打個電話過來,縣紀委的還不立馬跑去文水鎮調查情況,那用得著省裡直接來人,還不透過市裡和縣裡,直接就到文水鎮去的。
他沒好氣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好好接待省裡的同志。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跟我回報。就這這樣了!”
通知傳下去了,鄧東陽匆忙掛了電話,懶得和許大年多說。
省紀委來人,肯定沒有好事,這個時候絕對是不能和文水鎮那邊牽扯起來的,萬一事情和許大年有關,這個電話聊久些,都可能惹禍上身。
許大年滿懷疑惑的掛了電話。
不過他倒沒有和鄧東陽一樣擔心,許大年這個人還是比較清廉的,就算這次和姚烈簽下了六千萬合同,都沒有從中佔什麼便宜。
想到小幽山,許大年自然想到姚烈這人,心中忽然一動:“省紀委的人莫非是這個姚烈叫來的?”
“不可能!”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許大年掐斷了。
他昨晚才和姚烈通的電話,距離現在滿打滿算不過十二個小時,這姚烈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半夜讓省紀委的人行動起來,一上班就展開行動。
像省紀委這樣的高階別部門,便是發個通知,都可能經過十多道手續和簽名的,絕不會輕易行事,效率不可能高到這裡地步。
鄧東陽通知下來不久,大概一個小時,兩個省紀委的人就在接待處的人帶領下直接進入了許大年的辦公室。
雖然這兩個人目光柔和,說話都帶著笑意,許大年卻是如坐針氈,雖然辦公室開著空調,都不知不覺就被汗水濕了背心。
組織部的人找人談話,大多是板著臉的,要保持組織部的威嚴,只有通知傳達了,才會換上笑臉恭喜被談話的人。
而紀委則是正好相反,開始談話的時候,十分和藹,笑眯眯的就跟朋友聊天似的,據說這樣可以讓人放鬆警惕,不知不覺就洩露了底細,一旦調查完成,就會換一副包公臉。
這兩個省紀委同志越是和顏悅色,越是把許大年嚇得夠嗆,還好對方沒有要求許大年到規定的地方談話。
“許大年同志,你不用緊張,我們這次過來,只是找你瞭解些情況。”夾著檔案包,高個子的紀委坐了下來,沒有拒絕許大年倒茶水,微微一笑的對許大年說道。
“我叫高保進,這是我的同事夏霖,這是我們的證件。”
許大年不緊張才怪,接過高保進遞過來的證件看了一下,就馬上遞了回去,連聲說道:“不知高同志和夏同志想了解什麼情況,我肯定不會有任何隱瞞的。”
高保進開啟檔案包,先是拿出簽字筆和本子,隨後拿出一張相片遞給許大年:“請問你認識這個人不?”
許大年接過相片,不禁渾身一震,這赫然是殷雲彤的相片!
他是絕對不信什麼巧合的說法的,他基本上已經能確定,這兩個紀委同志,絕對是姚烈找過來的!
這世界那有那麼巧的事,殷雲彤昨天才找人家的麻煩,今天就有紀委的人來調查他,甚至還是省紀委的人,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不是姚烈在背後發力又有什麼解釋?
這個姚老闆,果然是尊大神啊!
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所在,許大年渾身都鬆了下來,跟剛剛做完大保健一樣,心中更有狂喜之意,看來這回自己真的是抱上粗大腿了。
要是姚烈隨便記著自己的好,跟上面提一下,如此真神人物,一句話足夠讓自己這混跡在官門底層的人受用不盡了。
“認識認識!”許大年說話都流利起來,笑著說道,“這是我們鎮的殷雲彤。”
看來高保進和夏霖,是以高保進為主,夏霖一直沒有說話,就拿著本子在記著,高保進又問:“對這個殷雲彤,你知道多少?隨便說說就好。”
許大年點點頭:“這個殷雲彤,是我們鎮的雲彤建築的法人代表,接過很多政府的基建工程,因此我對他有點印象,不過前段時間,聽說和下面村的建築隊有矛盾,還有人到鎮裡告他蓄意傷人致殘……”
基層的爭鬥,絕對不比高層差,方式更加直來直往,許大年既然猜到姚烈在後面發力,馬上毫不客氣的就把殷雲彤的事情捅了出來。
果然,高保進和夏霖都是眼睛一亮:“有這樣的事?許書記請好好跟我們說一下。還有,那報案的人在那裡,有沒有他的報案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