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抬起手安慰他,可惜做不到了。
裡德爾眼睜睜地看著黛玉在他懷中消失不見。
懷抱空了,餘溫還在。
裡德爾還保持著懷抱的姿勢,渾身劇烈地抖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要是不被打斷,小魔王的生日還能提前幾天,或者能多個妹妹~(▽)
☆、綢繆三
眩暈感漸漸褪去,眼簾卻仍舊沉重得很,光線氤氳,透過眼皮照射進來,眼底一片柔和的朦朧。黛玉在睜眼之前,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動作間是熟悉的沉重束縛感。
黛玉緩緩睜眼,光線亮得刺眼,她端詳著自己的手,微微蹙了下眉。
這是那副蜜青果化就的身軀。
黛玉坐起身來,她正在一朵雲床上,床幔輕盈,掛著的小金鈴無風自動,輕輕撞擊出清淩淩的聲響。映目一片潔白,窗外盡是縱橫的光羽,在碧藍天際上交錯,留下炫目的軌跡。仔細一瞧才能發覺那光羽是從一個直聳入蒼穹的樹冠上落下來的,樹葉飄下枝頭,消散成細碎的金粉,金粉聚整合光羽,半邊天盡是麗色。
黛玉低聲喃喃道:“……生命樹?這裡是九重天?”
黛玉走下床來,一個暖融融的物事蹭了蹭她的腳踝。她俯身抱起,是那隻在舊樓外的小魔物兔子。
兔子討好地晃了晃長耳朵,黛玉撫了撫兔子的軟毛,將它放回地面,小心地用神識探查四周。
九重天處處聖潔,馨香滿室,怎麼會有一隻小魔物呢?
壁臺前盈著一汪閃著金光的水,黛玉方一接近,就騰起了一層水霧,將她的手攏了起來。方才黛玉觸控兔子沾染上的魔氣霎時被滌蕩得幹幹淨淨。
兔子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黛玉身後,見狀瑟縮了一下。可惜它已經距離那水太近了,一小道水龍騰起,嘩啦落在兔子的身上。它的眼睛驀地瞪大,身上瞬時便被燙出一個深可見骨血洞來。
黛玉驚呼一聲,俯下身想去救,那血洞卻以極快的速度將兔子的血肉噬盡。不過眨眼的工夫,血腥氣就蔓延開來,地上留下一具白森森的骸骨。骨頭裡殘餘的內髒還在機械地動著,若還在喘息著似的。
黛玉皺眉,視線陡地一暗。有人遮住了她的雙眼,“嚇到你了?”
黛玉撥開那手,轉過身來,愣住了。
那人周身光華流轉,眸子黑如深潭,朝著黛玉微微一笑,“我們見過的。”
黛玉心中大驚,面上一片泰然。她略一點頭,“路西斐爾。”
路西斐爾打了個響指,地上的骸骨碎成了粉末。在四周一片寧靜聖潔的烘托下,雪白的骨灰瑞雪飄搖似的。
黛玉嘆了口氣,“明知不得觸碰,為何還要把聖水放在這裡呢?”
路西斐爾輕輕一笑,“你以為我私自回了九重天?”他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我回不去的。”
他一揮袖,窗子應聲而開。窗外的絢麗在開啟的那一瞬間消逝,露出蕭條悽涼的本相來。
陰風蕭蕭,鬼影呼嘯,黛玉心底一沉。
這裡是地獄。
路西斐爾關上窗,道:“這裡是地獄第九層,外面你可能待不慣,就在屋子裡走動走動吧。”他拍了拍手,一個侍女模樣的羊魔人走了進來,路西斐爾溫和地說道:“缺什麼短什麼就同她說。”
聽起來就像只是請黛玉來做客似的!
黛玉輕哼一聲,嘲諷道:“先兵後禮?未免也太假惺惺了吧。”
路西斐爾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請你來做客而已。”他微笑道:“外面的確不適合你。不過,你若是執意想在地獄裡走走,也無妨,我多派些人護著你就是了。”
黛玉冷笑,“軟禁就軟禁,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路西斐爾攤手,“沒有軟禁你的意思,你不喜歡人跟著就不跟著。”他躬身行了個紳士禮,“我盡量做到賓至如歸。”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遞給黛玉,“嘗嘗,這茶可合你口味?”
黛玉轉著茶盅不說話,半晌後才道:“是你叫那兔子偷走我懷中的蜜青果的?”
路西斐爾點點頭又搖搖頭,“本是叫它們來請你的。可惜那蛇妖不識好歹,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黛玉了悟,怪不得裡德爾設下那麼強勁的屏障結界,原來是用來擋住路西斐爾的。
路西斐爾故意只派些低等魔物,是料準了裡德爾不會說出來讓黛玉擔心,讓她放鬆了警惕,好叫兔子偷走蜜青果。那蜜青果黛玉曾附身過,再次將她的魂魄引至蜜青果中,便容易得很了。
路西斐爾說道:“你就在這裡住下吧,有什麼不稱心的盡管提。”他轉身欲走,黛玉出聲攔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