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對趙幼苓道:“走吧,去王府給你們接風洗塵。”
趙幼苓原本只打算買了新鮮的蔬菜,就拎回客棧,讓隨行的廚子給做一桌汴都菜。如今,卻只能跟著連車駕都不用,揹著手慢吞吞往王府方向走的瑞王,從集市走出。
路上盡是匆匆趕路的商販和歸心似箭的百姓,可見了瑞王,卻還是一個個都停下腳步,親切地喊一聲“瑞王爺”,再匆忙趕路。
都說瑞王性子乖僻,可一個乖僻的人,怎麼會得到封地百姓的厚待。
他大抵,只是單純不喜朝堂上的風起雲湧,明爭暗鬥,可對底下的百姓,仍舊懷著一片仁心。
這一路,瑞王沒說多少話,趙幼苓倒也不覺得沉悶,只當是在陌生的城中散了一個步,不慌不忙地跟著就到了瑞王府。
瑞王帶著趙幼苓進了府,迎面便撞見農戶打扮的幾個小老漢走了出來。
瑞王身邊跟著的小太監上前一問才知,幾個小老漢是從周邊村子過來的,專程來通報訊息。只是瑞王方才不在府上,王妃雖留人,可小老漢們不好意思待在裡頭,就想先出來等等。
一見瑞王回來了,幾個小老漢立即圍了上來。
“王爺,青都上游那個水壩瞧著不太好了。”
戎迂部族。
暴雨傾盆數日,各部的人都躲在了自己的氈包裡,不敢往外邁出一步。每年草原上,總會有人死於雷火,戎迂人信奉自然神,認為雷火是懲罰。死去的人一定是做了錯事,才會遭到神的責罰。
呼延騅站在氈包門口,望著雨幕中不時閃爍的電光,擰起了眉頭。
“現在怎麼辦?”阿泰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父汗病了,自從你手裡的權被卸後,幾個礦洞接連出了問題,就連給雲雀兒的信都……現在怎麼辦,等叱利昆對我們動手嗎?”
“想辦法離開。”呼延騅道,模糊地看著氈包外有冒雨狂奔的族人,“叱利昆一心要與吐渾聯手做這個草原上的霸主,可他似乎忘了,吐渾左賢王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
當說完這句話,空中突然一個炸雷,一時間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阿泰爾慌忙間扶住了身邊的妻子,見趙嫿臉色發白,忙摟住她,看向猛地望向遠處的呼延騅。
“怎麼了?”阿泰爾喊道。
緊接著,遠處幾個氈包,響起了尖叫。
“是王帳。”呼延騅回頭,“王帳被雷火劈中了。”
暴雨中,灰濛濛的天上一道閃雷似乎是突然出現,從天際直下,直直的,劈在了王帳頂上。
轟的一聲,雷火炸開,只聽得噗噗兩聲,從王帳的頂上猛地躥起了一團火苗。就著雨,火苗並沒有被澆滅,反而在天上接二連三的滾雷炸響聲中,頃刻間變作大火,大火騰騰而起,彷彿周圍的暴雨不過只是一場幻景,緊接著就燒著了整個王帳。
火勢很快從上而下,氈簾帶著大火,被風掛起,火星在雨下飛揚,竟依稀帶出一絲火樹銀花的味道。
彷彿是為了讓火變得更大。暴雨很快就停歇了下來,雷聲卻依舊滾滾,不時還有閃雷從天上劃過,落在王帳前的地上。
王帳已經燒了一大半,雨水絲毫沒有影響到火勢。還是發現動靜,前來救火的人不斷撲火,這才趁著氈簾被燒毀的功夫,沖進王帳救人。
“父汗呢?”阿泰爾抓過一個在大可汗跟前伺候的女奴,大喊,“人呢?”
女奴早已經嚇得腿軟,渾身濕漉漉,惶惶不安地回過神:“在裡……還在裡面……”
話音還沒落,方才去救人的人,已經發出了驚呼。
呼延騅沖進王帳,一眼就見著一個躺在床榻上已經渾身焦黑的人。
早前沖進去的人,嚇得動也不動:“殿……殿下……這……這……”
“先出去。”呼延騅說道。
那人連忙轉身,腳下打了個踉蹌,差點滑倒在地。火還在燒,他站穩了往外跑,迎面撞上別人,順勢抓著就喊,“大可汗……大可汗沒了!”
他一聲喊,所有人嘩然。
身後,王帳內,呼延騅抱起焦黑的屍體走了出來。
大可汗最近的身體不好,只能躺著養病。怕過了病氣,連可敦都不能近身。整個王帳內,只有大可汗一人,幾個伺候的奴隸都被安排在王帳外,隨時等候差遣。
所以,不用驗,所有人都知道,這被呼延騅背出來的,是大可汗無錯了。
屍體放下,可敦撲了過來。
聽著嚎啕的哭聲,呼延騅抬首,望向站在不遠處,冷漠看著一切的叱利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