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騅先前去叱利昆的部族,是拿馬換羊。足以說明他的部族,馬匹很多。
趙幼苓只當是他的人尤擅養馬,直到今時今日被泰善帶進馬棚,才知道呼延騅的人不光光是擅養馬,更是養了不少馬。
馬棚的規模很大,外面還有大片肆意跑馬的場地。棚裡養著的馬,個個膘肥體壯,即便是母馬,也皮毛油光發亮,四肢看起來十分有力。
尤其是她眼前的這一匹。
黑色大馬,身上沒有一絲雜色,是真正的通體黝黑。以目前才十歲的身體來說,趙幼苓站在柵欄前,連它的前胸都到不了,只能仰著頭看它。
泰善就守在邊上,一雙眼睛牢牢盯著柵欄後的黑馬,時刻準備著一旦發怒,就立即拉走趙幼苓,免得受了傷。
“它就是殿下之前套來的野馬?”
見趙幼苓問起,泰善答道:“是的。這一匹目前仍是野性難馴。殿下說既是三月的戰利品,就先放著,等三月一到,分出高下,再讓勝者自己馴化。”
野馬的性子本就不比家馬溫順,趙幼苓瞧著面前的大馬,雖然很喜歡它烏溜溜的大眼睛和漂亮的長睫毛,想起自己的身高和阿泰爾的戰書,不得不收回滿眼驚嘆。
“那我的馬是哪匹?”
她一早起來,趁著劉拂還沒過來找她,就偷偷跑去找呼延騅。
自從女兒身被揭穿,她就被挪出了呼延騅的氈包。如今單獨住在一頂氈包裡,有個老婦人受了囑咐,幫著照顧她。
她跑去找呼延騅,人沒碰著,只見到了等在氈包外的泰善。這才知道,呼延騅已經去了馬場,讓泰善等在這裡,領她先去馬棚牽馬。
泰善指了指邊上的一匹棗紅馬道:“殿下特地挑了一匹性情溫順的小母馬。”
趙幼苓看去,和大黑馬比起來,泰善指的那一匹的確一看就是溫順的性子。棗紅色的毛皮,馬蹄嗒嗒地響了兩聲,將腦袋伸出柵欄,友好地湊過來想碰碰她。
泰善見狀,揮手命馬棚裡的奴隸開啟柵欄。
正要牽出小母馬,邊上突然伸出個大黑馬臉,張嘴就要去咬小母馬的耳朵。
溫順膽小的母馬嚇得叫出聲,馬蹄嗒嗒躲回了角落。
趙幼苓一臉懵地看著漆黑的馬臉,等到馬臉湊到跟前,她遲疑了一會兒,在奴隸抽氣聲中摸了摸壞家夥的大嘴巴。
不咬人,也不噴氣,怎麼看也不是個壞脾氣的。
她扭頭看看泰善。
後者一哂,眯著眼看有過甩落馬背這麼大仇恨的黑家夥,道:“有本事你就讓人牽著出來。”
他嘴上這麼說,一回頭卻還是叫奴隸再挑一匹性情溫順的出來。再怎樣,他也不覺得這個連呼延騅都還沒馴服的家夥會乖乖的出來讓人騎。
奴隸剛應下吩咐,一抬眼,張大了嘴。
泰善回頭,大黑腦袋低頭扒拉開了柵欄上的栓子,也不用人推,不用人牽,自個兒邁著步子就出來了。
趙幼苓努力踮起腳去摸。隔著油亮的皮毛,她能摸著底下熱騰騰的健碩的身軀。
泰善眉頭皺起,想讓奴隸把馬牽回去,可這黑家夥嘴一張,竟然直接叼著趙幼苓背後的衣裳,把人帶出了馬棚。
棚外被柵欄圈起的寬敞的跑馬場裡,早有人騎著馬在那裡一邊跑,一邊等著。
那人聽見動靜,挽鞭輕籲一聲,策馬擋在了正欲叼著人跑動跑動的大黑馬前。
趙幼苓頭一扭,就看到了騎在馬背上,微俯下身,淡笑看著自己的呼延騅。他長臂一伸,也不知做了什麼,等趙幼苓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翻轉過來,坐在了他的馬背上,落進他的懷裡。
她抬眼,恍然發覺,面前的男人有著一雙流轉著整個星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