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丈夫要辦大事,但小兒女感情照樣很看重,為了兩者都不耽誤,急聲道:“把三軍都喊起來,半個時辰後本王要檢閱,誰要是誤了時辰,一概降兩級!”
靠北的邊境最先迎接寒冬的洗禮,入冬的子時更是能把人凍出一臉眼淚鼻涕來。這時候把人從被窩裡強行撈起來極其不人道,可七王爺發話了,美其名曰逆境中磨練意志,戰勝了惰性,將來都是護國功臣。
尉遲雲璟人在長安城,但對夭夭的掛念半分都不減,甚至越來越濃稠,就跟釀酒似的。壽安每天都要飛鴿傳書往來報信,臨到了入夜的時候,收到了宮城裡的信鴿。
夭夭被困在兜率寺清冷的院落裡,誰能想到太子爺這麼不厚道,連個金屋都不給她砌,直接往佛門清淨地一塞了事。不過高明還屬尉遲雲璟,誰能想到他偷人,能把人藏在煌煌佛光下。
壽安興匆匆捧著信箋,叩了叩問,夭夭沒好聲氣回道:“不見。”
屋子裡算是半個主子,所謂愛屋及烏,太子爺心頭肉,必要的尊重還是要給全的。“顧家娘子,太子爺來信了,讓奴才給您帶個話,宮裡的事兒都處置妥當了,您答應他的事兒得兌現了。”
夭夭聞言震驚,心跳加劇,推門看到壽安那張得意的臉,主子升發了,跟前的走狗都得道了似的。壽安雙手呈上尉遲雲璟的手書,粗粗颳了兩眼,什麼大仇得報,承諾已兌,不日便歸,郎心牽掛雲雲。
手書沾了燭火,猝然就灰飛煙滅了。
她面色陰鬱,站在煙塵灰飛的黃燭前,一點點盤算著該走的路。長安城至此,快馬加鞭一日就該到了,上回尉遲雲璟對她用強,她用了緩兵之計暫時穩住了他。可畢竟拖延不了太久,如今他替她報仇雪恨,那她是不是應該謹遵承諾,成為他的私寵?
捫心自問百般不願,可人在屋簷下,躲不過,逃不出。夭夭始終記得她是七王妃,是尉遲雲臻拜過天地的妻子,哪怕經歷過種種波折,夫妻情分是天定的,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
夭夭拿起剪子剪了下燈芯,著急也沒用,命運擺在她面前就是一條死路,無論如何去掙一掙。
她知道壽安在門外寸步不離地守著,太子近身相當的盡忠職守,好像少看顧一眼,她就會不翼而飛似的。她開啟門,吹面的寒風紛飛她額上的劉海,那種悲傷悽愴之美十分凜冽。情緒不帶任何起伏,平靜地喊了聲壽安,問道:“太子什麼時候會來?”
壽安恭敬回道:“待處理好政務,明日黃昏便到,還能配您用晚膳。”
夭夭失神了斯須,料到他會盡快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還有一日。”
壽安說是,躬身仰頭看顧夭夭,這些日子鬱郁寡歡,如同籠中雀,更添羸弱之美,美得越發驚心動魄了,太子爺看了不知要歡喜成什麼樣子。他想盡辦法替自家主子說好話,“顧家娘子別擔心,太子爺心裡有您。您跟著他能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