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撩開窗簾子,灰濛濛的房中有一個漆黑的身影坐在牆邊的圈椅裡,她喊了聲阿臻,那人僵著嘴唇沒有回應她。
突然之間,她意識到一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以尉遲雲臻處變不驚的個性,萬萬不會在她面前失魂落魄的。她霍然起身走到尉遲雲臻身邊,問道:“阿臻,出什麼事了?”
他半晌沒有言語,而後翕動了下嘴唇,道:“君欽死了。”
夭夭聞言震驚,瞬間就明白了他反常的舉止事出有因。他感到無望又頹喪,整個人像是失重般飄忽,最看重的朋友,卻屢屢因他受到傷害,最終落得喪命荒野。夭夭於心不忍,問道:“洛公子是怎麼死的?”
他面無表情,木然道:“顧蓁蓁殺了他。”
提起顧蓁蓁她就來氣,連忙問道:“那您有沒有替洛公子報仇?”
他搖了搖頭說沒有,一手攏著眼睛顯得很疲累。“顧蓁蓁也死了,算是為君欽殉情了。”
殉情?夭夭似乎聽到了這兩個字,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何而來?不管從何而來,如今都走向了末路。死者已矣,已經不值得她去追究了。
他抱著她的腰身,頭埋在她身上,眼淚兀自流了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因為尚且還有寬慰自己的餘地。
良久之後,天透亮了,他眼睛紅腫腫的,夭夭看了心疼,道:“您今日還去上朝麼?”尉遲雲臻頷首說要去的,夭夭便道,“那我給您取些冰塊敷眼睛。”
他嗯了聲,語調有點疏遠。走出夭夭的寢居,往書房裡去休息了。蓮蓬捧了一碗冰塊進來,夭夭換好了衣裳,回頭卻不見他人了,出門問了問,才知道他去書房休息了。
夭夭平素大剌剌的不拘小節,可揪細敏感起來,那也是心細如發的人。洛君欽和顧蓁蓁之事發展到了今日,她是始作俑者,如今前仇都已經清算了,兩人歿了,倒是無端在她跟尉遲雲臻之間又生出了嫌隙。
她只好繼續裝著若無其事,推開書房的門,步近之後見他斜倚在書案上補眠。夭夭小心翼翼喊了他一聲,“王爺,時辰不早了,我給您敷一下眼睛,您就該上朝去了。”
他把壽慶喊了進來,道:“這等小事不勞煩你了,壽慶辦起來也是一樣。我先走了,車上還能睡一會兒。”
夭夭把冰塊遞給壽慶,壽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王爺無端還跟王妃生分起來了,仔細一想,估計這事兒就壞在昨晚上了。
臨出門時,夭夭送他到了芳庭門口,問道:“那您散了朝還回來麼?”
他回頭眼神有點沉悶,道:“今日有事,許是不回來了。”
夭夭嗯了聲,目送著七王爺的安車車軲轆滾動。蓮蓬低聲問道:“主子,那王爺的膳食要不要準備下了?”
“不必準備了,他好一陣子都不會來了。”
外人看不明白,可夭夭心裡清楚,洛君欽一死,不管她在不在場,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