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會下一場暴雨,到了午後還不見蹤影。緊趕慢趕一程,夭夭餓的肚子咕咕叫,爬了一座小山,到了山腳開了個面檔。夭夭覥著臉,要吃麵,尉遲雲臻拗不過她,停下牛車靠在旁邊。
面檔不大,統共四五桌,趕路的人途徑此處,來上一碗熱騰騰的面條,也許思鄉的情切就會暫時放一放,肚子飽了,人也暖和些。
兩人坐在空餘的桌旁,夭夭招了招手,沖著面檔老闆喊道:“兩碗牛肉麵。”
面檔老闆點點頭,應了個好。
尉遲雲臻使了夭夭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牛肉麵?”
夭夭笑得一臉燦爛,道:“每回我們打尖吃飯,你總是要點上一盤牛肉,煎炸悶燉炒煮都成,橫豎就是來碗牛肉。”
尉遲雲臻贊賞道:“看不出,你還真是有眼力見。”
“可不是,將來壽慶要是告老還鄉了,我鞍前馬後伺候你。”
尉遲雲臻笑道:“你怎麼老想著搶壽慶的飯碗,他這會兒耳根子要熱了。”
熱騰騰的牛肉麵不一會兒就端上來了,肉質粗糙,面條還是勁道的。面就是那個面,山野粗鄙的地方必然做不出人間美味。好在吃麵的人心情尚佳,一路逃亡,卻因顧夭夭樂天的脾性,這一路雖然艱難,但總歸還算愉快。對尉遲雲臻而言,危險不可怕,他更怕無趣。
夭夭掐指算了算,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尉遲雲璟不知道是否還在苔菉鎮等著他們。按照他們的約定,逾期便自行離去,能回去一個算一個。夭夭愁眉苦臉的吃著面,尉遲雲臻問道:“怎麼不高興了?”
“咱們這麼趕路,多早晚是個頭。萬一銀子用完了,可怎麼辦?”
尉遲雲臻心覺好笑,在東越國擔心銀子不夠花,這不是看不起他麼。他的私人賭坊開遍東越國的東南西北,只要東越國還有賭徒存在,他就有使不盡的銀兩。他故意擔憂道:“銀子快使完了,你說怎麼辦?”
夭夭想了想,她這輩子沒學會什麼謀生的本事,一直好吃懶做,這麼想來連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沒有,還不如在長安城見到的走索王,起碼人家會走索,有人給他打賞。夭夭沒有其他法子,道:“那我只能去客棧給人洗盤子賺銀子了。”
尉遲雲臻應道:“那也好。”
夭夭瞥眼看到鄰桌有過路人看著他們,她謹慎地看尉遲雲臻道:“阿臻,隔壁那個男人在看你。”
尉遲雲臻不以為然,“由他看。”
夭夭眼下草木皆兵,吃完了面趕緊上路。入夜之前找到一家客棧,夭夭把牛車拴在馬廄裡,上樓之際聽見店小二與掌櫃交頭接耳,嗓音不輕,夭夭聽到他們說起門外杵著一位白衣少女。
夭夭聽旁人的形容有些耳熟,走到門口一看,大棗樹下站著怯生生的一位姑娘,與她年紀相仿,一襲素淨的白衣上染了半身塵泥,一雙纖足裸露在外,大抵走過石子山路,腳底磨出了血泡,走過的路上沾著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