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一上午眼皮子直跳,心裡莫名惴惴不安,直到午後家臣來報,說是王妃在兜率寺失蹤。
初聞顧夭夭失蹤的訊息,他以為自己會有片刻的雀躍,好歹把心中揣測不定的隱患給除去了。可時間越是流逝,他越是失魂落魄。有些人天天杵在自己眼前,覺得她膩煩,可一旦發現再也見不到面的時候,心中便萬蟻噬心般難受。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整整一刻鐘都在柏舟堂中轉圈圈,急聲喊壽慶。“採青那丫頭在什麼地方?”
壽慶回道:“王爺,採青還在寺中尋找。”
尉遲雲臻急火攻心,道:“灼華館那群下人都是死的麼,連個活人都看不住!”
尉遲雲臻拿捏不住顧夭夭的想法,到底是被人劫持,還是因為芳心暗託私自逃跑?王爺勃然震怒,把纏枝蓮紋壽山石筆筒一袖掃在地上,筆筒中的狼毫筆散落了一地,壽慶極少見王爺摔東西,這回真是氣到了極處。
他甩下一句話,道:“把十一叫來。”
歡喜閣的面首沒有名字,只有號碼,十一便是其中一個。他沉默寡言,卻有過人的跟蹤本事。
壽慶去了一趟歡喜閣,可十一併不在閣中。尉遲雲臻這才想起來,他先前派十一跟蹤兩個明月樓的外族人。
從長安城七王府到兜率寺快馬加鞭需耗費兩個時辰,顧夭夭要是真被人劫持,這會兒上兜率寺,恐怕渣子也不會剩下。明知去一趟也許只是徒勞,可唯有馬背上顛簸過,才能讓他此刻紛亂的心平靜一些。
一路疾馳,成百上千級的臺階上只見一道身影晃過,王爺親自到兜率寺檢視,天光禪師親自接待,出家人滿臉羞愧。兜率寺的香火鼎盛,大半仰仗著皇室與貴族的供奉,在寺中弄丟了王妃,且不論因由幾何,總也脫不了幹系。
尉遲雲臻覷了和尚一眼,讓和尚領路去偏殿廂房檢視顧夭夭夜宿的廂房。房中整潔,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他一手摸在冰冷的被褥上,他百思不解,昨夜顧夭夭到底出了什麼事?
繡雲聽說王爺來了,下人攙著她,她愧疚地跪在尉遲雲臻跟前涕淚縱橫。尉遲雲臻心煩意亂,但繡雲是顧夭夭的娘親,顧夭夭死活要守著七王妃的位分,說到底就是為了她的娘親。他斂了斂暴脾氣,讓壽慶扶起繡雲,沉聲冷漠道:“把夫人扶下去,王妃之事,本王必定追查到底。”
尉遲雲臻聽和尚來報,不僅王府丟了位王妃,顧府也丟了位千金。只不過王妃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卻失蹤不見,而顧府上的嫡千金是留書出走,與人私奔。連失蹤都如此巧合,不免讓人懷疑。
尉遲雲臻懊惱,一手垂在廊柱上,手掌觸碰到了刻痕,那是十一留下的印記。十一奉他的命令追蹤明月樓與他對賭的外族人,卻在兜率寺刻下了記號,可見那兩個外族人來過兜率寺,該不是拜佛求簽這麼簡單。
他走到顧蓁蓁房中檢視,一切都只是表面證據,床褥淩亂,卻很有故作淩亂的可能。哪位官宦千金能這麼不要臉面,堂而皇之把與人茍合廝混的床帳展示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