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鬼的臉色很難看,心說老子的話難道都當耳旁風了,竟然坐那裡動都不動下,他瞪著眼睛,喉結鼓動著,眼角青筋猛跳了兩下……
蘇澤知道吳老鬼要爆發了。
他連忙搶在前面道:“吳老師,對不起,我剛才是想題走神了,老師你剛才講解,我茅塞頓開,一時間理解通透了,忍不住就喊出聲了。”
吳老鬼嘴唇一動,即將爆發的狂風驟雨硬生生的壓了回去,他眯了眯眼睛,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冷冷道:“這麼說,你都聽懂我剛才的講解了?”
蘇澤現在是騎在虎上,容不得他說個不字,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吳光輝轉過身,拿起板擦,唰唰唰,把上面的大半的板書抹去,留下幾道習題。
他冷笑道:“既然你聽懂了,就上來把這幾道題都做了吧,這都是我剛才講過的題目,不要說你不會。”
教室裡響起一陣鬨笑聲。
一道道促狹,戲謔的目光投射過來,王曉鵬躲在書本後面笑得最歡,嘴巴裡做著你死定了的口型。
吳輝剛才講解的都是這次四校聯考試卷的難點,要點,這些題目裡還有一道壓軸題,論證步驟極為繁瑣,連班裡數學最強的學委都沒有做出來,吳輝剛才只是講解了一遍而已。
數學可不同於死記硬背,講解一遍,還要理解記憶才能深刻。
就這麼泛泛的講一遍,班裡能立刻重新書寫出來的估計不會超過五個人。
蘇澤臉上掛著難色,心裡卻暗暗鬆了口氣,他心裡已經在慶幸自己養成的好習慣了,每次考試後他都習慣把答案全都抄到試捲上便於理解複習,這次也沒有例外,他昨天就把試捲上的答案都補充完整了。
就在剛才吳老鬼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把試卷都偷偷送到“揹包”裡,轉化為了記憶。
蘇澤緩步走到了講臺上,盯著那些題目看了良久,就在吳老鬼忍不住又要發作的時候,蘇澤拿起一隻粉筆,慢吞吞的在上面書寫起來。
五分鐘後……
黑板上多出了一片密密麻麻龍飛鳳舞的板書。
吳輝很吃驚。
心說這小子真寫出來了,要知道他剛才的要求明顯是有些“刁難”了。
黑板上寫的板書,幹淨漂亮,筆觸遒勁,令人賞心悅目。
在書法上,蘇澤一向是頗有些自信的,別的音樂畫畫他都沒錢練習,但是書法是不需要耗錢的,你就是拿一根樹枝在沙土上筆畫,也能練習,他從小就臨摹“顏體”“柳體”,從王羲之的《蘭亭序》到顏真卿的《顏勤禮碑》,再到柳公權的《神策軍碑》,他寫了不下千遍,所以蘇澤的字非常好。
完整的答案,配上他漂亮遒勁的板書,給人的視覺沖擊力是巨大的,盡管這些高三學生們不懂什麼書法,但是不懂不代表不會比較,蘇澤一手漂亮的板書,即使是吳輝這種寫了數十年的老家夥比起來也相形見絀。
在同學們愕然意外,甚至略帶著驚嘆的目光中。
蘇澤心裡湧起複雜的滋味,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他沉默,他低調,但他畢竟是個少年,這種被關注,被驚嘆的目光他也很喜歡,甚至享受。
只是這十八年裡,他都有些漸漸淡忘這種感覺了。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像個小老頭一樣,失去了少年的熱血和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