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長天盤坐不動,淡淡道:“事到如今你竟還要問這般愚蠢的問題?日月星三宗在數萬年前,本是一家;現如今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然註定無法挽回,那麼,為了避免三宗祖師蒙羞,今日就由我就代表當年的祖師爺,就在這裡,清理門戶。”
“烏迴天已經死了,以你們兩人的交情,他此際應該還在路上等你結伴同行,共走九泉。”嶽長天輕聲道:“雲兮然,摯友一場,當真不該讓他就等,上路吧!”
雲兮然連退三步,怒道:“嶽長天,你以為你還是寒月天閣的掌門麼……你難道不知道,竟如果膽敢對著同一個組合的人下手,將會有神魂反噬,沸血燒腦的懲罰?!”
嶽長天淡淡的笑了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層禁忌,老早就知道了!那麼你猜猜看,我怕不怕這些反噬、懲罰呢?”
“你……你不敢!”雲兮然色厲內荏的說道。
此刻的雲兮然臉色發青,自家最知自家事,自己此際身受重傷,生命力更大量消耗,根本就沒有多少本錢跟嶽長天對上。
若是嶽長天當真想幹掉自己,就算只得他自己,也費不了多少力氣,更別說周圍還有那麼多嶽長天的人!
雲兮然做夢也想不到,嶽長天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付自己。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嶽長天現在所率領的一群人之中,至少有三四個,乃是星辰雲門和照日天宗的門人。嶽長天竟然有本事將這些人也全都變成了他的人!
“雲兮然!你丟盡了星辰雲門的臉!”其中一個黑衣蒙面人,身上星光閃爍,正是星辰雲門一脈嫡傳的正宗傳人,只見此人聲音中滿滿的盡是悲憤之情:“你可還記得星辰雲門的道統,是怎麼傳承下來的嗎?那是門派高層集體自殺,神魂俱滅,才保留下來的一點道統,若是你之身份被確認,世間將再無星辰雲門……”
“之前你被人控制,本心難遂,倒也罷了,但現在看來,分明是你從一開始就從未加以反抗,反而甘之若飴,卑躬屈膝,迫不及待的去給魔頭當奴才……你,你有什麼麵皮自稱是星辰雲門的掌門?”
雲兮然大聲道:“你以為我想那麼卑躬屈膝麼?形勢比人強,事情到了那一步,只能見步行步,面對無可抗拒的強橫力量,就只能委曲求全,難道還有什麼辦法可想麼?你們這些人,不會以為到現在竟還可以回頭麼?!”
“回頭!?我等自然不會再抱奢望!”這位星辰雲門的高手沉痛的,卻是一字字的說道:“但是,我們還有另一個選擇,我們還可以選擇死!”
我們還可以選擇死!
這八個字,可謂是擲地有聲。
其他的十幾個人,眸子中盡都發出類似的熾熱神光。
“我們這些人自從天釣臺落入陷阱一直到現在,一直都在尋找這麼一個機會……”嶽長天清雅的聲音中,夾雜著無限堅決:“那就是……帶著你,帶著烏迴天,還有當初我們門派的所有人,一起去死,一起擺脫這層桎梏!”
“所以我們之前一直都在委曲求全,一直都很配合,一直很聽話,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到有一天,暫時擺脫監視!大家一起出來,一起死!”
“不要讓還活著的人,把我們僅餘的一點麵皮都丟光!”
“我們無法決定還能活得有尊嚴。”嶽長天仰臉向天,悠悠的說道:“但我們可以選擇,死的稍稍有那麼一點自尊。”
“天可見憐,這個機會被我們等到了。”嶽長天靜靜道:“此時此刻,我很欣慰,不,應該是我們這些全都很欣慰。”
雲兮然聞言如遭雷擊,呆若木雞。
“烏迴天肯定沒有逃走。”嶽長天淡淡道:“他一定會找上寒冰雪,將生命結束在這個生平宿敵的手中;所以我篤定他不會回來了。”
“烏迴天死得好。”
“烏迴天的行事為人向來極盡陰險狡詐之能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這一次,他的死,死得有骨氣,有人氣,我嶽長天要說一聲,佩服!”
“然而你,雲兮然。”
嶽長天目光如箭:“動手!”
“且慢!”雲兮然眼珠咕嚕嚕轉動,忽而哈哈笑道:“其實我們大家都是一個心思,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還有……”
嶽長天堅毅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就算你是,仍舊要死。因為我們,已經決定要一起死了,不會有人例外!”
一聲令下,十幾位黑衣高手一起動手。
雲兮然面如死灰,盡力的躲閃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但此刻的他身受重傷,一條命幾乎去掉了大半條,如何還能同時應付這麼多高手的聯袂進擊?
不過眨眼光景,便已經是滿身傷痕,深可見骨,鮮血標飛;眼看著就要無力支援,奄奄待死。
嶽長天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雲兮然身邊,一隻手猛地揚起,夾雜著一股有如九天皓月一般的清輝,悍然落下!
一擊絕殺!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瘦削的身影突然猛地沖了上來,強行插入嶽長天與雲兮然之間。
嶽長天登時一楞,殺手走勢也即一緩,那身影卻已然手起掌落,一擊沛然,早已將雲兮然的大好頭顱生生排為齏粉。
隨著“轟”的一聲輕響,連其神魂,都被悉數拍散,萬劫不複。
“這最後一擊,說好了我來。”嶽長天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田老九,你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