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個閹貨狂!任你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讓你玩兒過我,我還混不混了?
“殿下既然有令,臣自然莫敢不從。但俗語有雲,好飯不怕晚。臣身擔保護殿下安全的重責,不敢輕易將太子置於險地。還請太子寬限個三五日,待臣準備一番,再奉請出行!”
太子聽說只需要三五日,這便開心了,忙忙的答應下來,生怕陸準反悔了不帶他出去玩兒了似的。
但張鯨卻是看著陸準,目光有些不善起來。
三五日,解釋多著呢!
三天或五天,當然叫三五日。八天、十五天,也叫三五日。一月零五天,也叫三五日。三五日的解釋多了去了,陸準能夠找到的搪塞的話也多了去了。
奈何太子已經答應下來了,而且正在興頭上,八成聽不進什麼讒言。張鯨身為宦官,身體殘缺不全,較之常人更為小心眼,容易記仇。此時全然忘了陸準的好處,只知道他沒有順應自己的意思辦事,實在可恨。但也只能暫且將事情忍下,想著留待日後再報複。
不過,等到陸準告退而出後不久,奉命教授太子的高拱前來授課的時候,張鯨便是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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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小人可不遵守這個定律,他們如果有仇,一般是當場就報了。事後找補,也很容易在極短的時間內抓住機會,這仇時刻記在心中,隨時隨地就把仇給報了。這叫‘小人報仇,沒早沒晚’。
就像張鯨,陸準前腳離開,回到宅中,還沒歇口氣,就又被人傳進了行宮。而這一次,就夠他倒黴的了。等到日暮西垂,終於從行宮回來的時候,他的兩條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說起陸準在行宮內的遭遇,扶著他回來的邵開河、邵化海兄弟兩個眼中滿是激憤。
“……那本閑書原就是宦官講給太子殿下聽的,跟三爺有什麼關繫了?三爺就跑了個腿兒,被那酸儒罰在陵前跪了整整一日,有這樣的道理嗎……”
“行了!”陸準喝止了邵化海憤憤然口無遮攔的言辭,囑咐道,“今天的事情,不準你們肆意報複,知不知道?高老先生那是讓人當刀使了!為人耿介不是錯,擔心殿下也不是錯,那些閹豎才是該死的!王八蛋,今兒個折騰老子,早晚有他還給老子的時候!行了,就當沒有這回事兒!我剛才忘了說了,你派人去給丁禹州及各千戶所送個信兒,就說我說的,不準他們在這個時候給老子惹事!鬧出事情,有一個算一個,老子統統饒不了他們!”
邵化海即便不願意,但陸準的話是已經說出來了,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再不能理解,也只有點頭遵命,“是,卑職這就去辦。”
房門關緊,屋中歸於平靜。陸準以手撫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兩條腿痠麻得厲害,骨頭彷彿都在叫囂著疼,讓他的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
“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這個時候能在屋中的人也就只有馮謙一個了,他同樣嘆了口氣,見陸準很是難受卻又兀自苦撐著的樣子,心裡難受的很。開啟門,派人去找張行簡要了傷藥,回到屋中一邊給陸準上藥,一邊埋怨他道,“要我說,你不買那本書,不就沒這些事情了嗎?”
“未必!總是我得罪了人吧……”陸準閉著雙目養神,眉頭緊緊皺起,“這世上,最知道翻臉不認人的就是那些個閹貨。但凡是一丁點兒讓他們不舒服了,轉手就在背後捅你刀子。你說,殿下要出行,我能輕易答應嗎?那是多大的事情?結果就因為沒有遂了那閹貨的意思,他在高老先生講書的時候,故意把禹鼎志放在了殿下的桌面上,讓高老先生看見。要不是我是真的不學無術,那書裡頭寫的什麼我還沒有宦官知道得多呢,怕是高老先生沒那麼容易饒了我!”
“殿下什麼反應?”馮謙關心的不是張鯨如何,而是太子如何。
陸準愁眉不展,隨口道:“還能如何?我認了罪,說書是我到街上買的,是張鯨讓我買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殿下要那書。殿下就順勢把責任推到我們兩個頭上,說他什麼都不知道,無辜極了。”
“嘿,這可不是什麼……明君做派啊!”馮謙隨口評議。
“哼,為君者不都一個樣子嗎?”陸準搖頭道,“殿下如何我倒是不在意。涼薄固然是涼薄了些,但我為他背黑鍋他未必不知道,日後肯定會有補償的。”
“可按你的說法,你可把張鯨給得罪死了!那些人能結交還是結交得好,做糖不甜做醋酸的家夥,得罪他們劃不來的。”
“我知道。”陸準睜開眼睛,目光直直的望著頭頂的房梁,話鋒陡然一轉,“我肯定不會白白的吃這麼一個虧就是了,我是在陵前跪了一整天,他則不過是捱了一頓罵,這可不能算是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