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馮謙總是覺得,自從不足月前那個晚上發生的口誤事情之後,陸準似乎不再像是從前那樣什麼事情都喜歡來問他了。
當然,最近一直沒什麼大事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但馮謙總是覺得,陸準這種微妙的改變,似乎是從孫橋入府之後才開始的。
明明是陸薇薇引進來的人,卻幾乎不主動去和陸薇薇發生任何接觸。反而是常常哄著陸準和他下象棋,甚至能讓陸準這個從來都不怎麼坐得住的人和他一下就是整整一天。
有些人真是要接觸上才知道,譬如孫橋,馮謙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真的有些魔力。有些時候,馮謙甚至都有一種錯覺,比起自己,似乎是對方更適合給陸準這樣的人做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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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左千戶所衙門的大小顯然無法比擬的帶花園的三進院子,陸準和孫橋又在花園中對弈得不亦樂乎。
“……此局名為弱冠稱兵,是夢入神機譜中的第六局,三爺可看懂了嗎?”孫橋的手指剛剛從[兵]上拿開,指著棋盤上的死局,對持黑顯然被將死的陸準笑道。
陸準點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孫橋面上的笑容和善,他說道:“三爺明白此局,卻還是不明白何為象棋!我說的對吧?”
陸準把目光從死局上挪開,有些懊惱的抱怨道:“這玩意太費腦子!”
孫橋微笑著搖頭,“俗話說,舉棋如布陣,落子如點兵。如果說天下是一盤大棋,那麼三爺以為自己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陸準自嘲得笑了一聲,隨手撚起剛剛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喏,撐死是個兵啊!還是個看墳的兵!”
孫橋點頭道:“那如果說孝陵衛是一盤棋,那麼三爺又以為自己是什麼?”
陸準聽罷,不禁開始猶豫。
孫橋等他自己思索了半刻鐘,方才說道:“如果說從前,三爺或許是車,是馬,是炮。但現在,手握前、左兩所,連老爺子都不能隨意點兵點將的動您,就說明您已經不再是棋盤上的棋子,而是一邊的持棋之人了!只有勝了這一局,您才有可能用更大的棋盤,和更高的對手去下!三爺以為孫某說的對嗎?”
“沒錯!”陸準對此表示認同,但很快,他的眉頭便皺起來了,“說這些幹嘛?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你不是說你聽說過皖國公墓下的秘密嗎?那你倒是給我說說,這事情你從哪兒聽的?我今晚要去探的地方或許和皖國公墓有關,總要打聽清楚了,有備無患!”
“既是道聽途說,哪裡聽說的不一樣呢?”孫橋反問道,“而且,孫某如果沒猜錯的話,三爺您是又打算一個人去吧?”
“那當然!”陸準回答得理直氣壯,隨即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馮謙說這一次他要跟我一起去……哎呀,他一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去幹什麼啊?我到時不會帶他就是了!”
孫橋聽說馮謙要去,臉上的表情明顯波動了一下。他手指了指死局,對陸準說道:“三爺,您到底還是沒讀懂這棋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