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事發突然
臘月二十四,呂堰驛。
呂園早早的張燈結綵,準備迎接新年,上至主家,下到佃農皆是喜氣洋洋,一派熱鬧之景。
唯有一事不順,在後院柴房中搭了一張臨時的床板,雜草墊底,上鋪一張薄薄單被,房中苦寒無一絲暖意,奄奄一息的劉老接待躺在床上。
許是時日無多,劉老接待常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目中無光,且伴有氣無力的咳嗽。
“大父,粥來了,粥來了。”
劉長文端著一小碗粥跑進柴房,現在的他沒有整潔的衣袍,只穿一箇舊襟子,耳朵凍得通紅,手上的粥也早已沒了溫度。
劉老接待呆滯的望著房梁,假裝沒聽見耳旁的聲音,心中對這個孫子失望至極。
懦弱膽怯,沒有一絲男兒氣概。
當初劉長文被趕出呂園時態度決絕,且大放豪言要一鳴驚人,哪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劉長文吃不了流浪在外的苦頭,又求著回了呂園。
呂榮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羞辱劉長文機會,讓其學狗叫,讓其爬著進呂家門。
劉長文被現實摧殘的沒有一絲志氣,肚中飢餓讓他百依百順,一眾佃農都看了他的笑話,窩囊廢的名聲傳遍整個呂驛。
“大父,且吃一口吧,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劉長文雙目含淚,顫顫巍巍的喂著粥飯。
劉老接待別過頭去,並不領情。
“那你想要我怎樣嗎?讓我死在外面你就開心了?”
劉長文摔了碗勺,依舊和當初一樣在家人面前硬氣無比。
劉老接待長舒了一口氣:“先扶我起來。”
劉老接待靠坐在床邊,語重心長的說道:“六郎,大父自知命不久矣,你在呂園是待不久的,大父給你指一條出路。”
“大父,我……”
“不必哭了,大父聽聞驛公在光化城當了大吏,你可去投奔與他,大父與驛公尚有三分薄交,驛公也是個重情義之人,定能給你找營生,自此安穩度日。”
“大父,你也知道我幹不了粗使活,你可還有錢財之類的細軟,拿出來咱們祖孫兩應應急,當然孫兒定會竭盡全力找最好的大夫醫治大父的。”
“這條路你當真不願意走?”劉接待厲聲喝斥,整個臉脹得通紅,頗有迴光返照的意思。
“我從小便在大父身旁長大,大父忍心讓我做那粗使夥計,而且我還想要讀書考取功名,光耀劉家門楣啊!”劉長文說的好像真的一樣,至於他心裡怎麼想只有自己知道。
“唉!我還有二十兩銀子埋在……”
三日後,墟市。
連日來巡街走訪,楊彥全也熟悉了整個墟市的佈局,同樣也發現了很多問題,比如說街面上的潑皮欺壓商戶,收取不義之財;市面上稅類雜多,過橋下船皆有稅;鹽、鐵私買嚴重,多是大宗交易等等。
但這些問題楊彥全一個都管不了,甚至一個都不能呈書上報。
潑皮的背後全是墟市司佐吏,他們收取錢財大半入了佐吏囊中;各類稅種和政務有關,墟市有一道稅,縣府有一道稅,州府又是另一道稅,這些除外才是真正上交朝廷的稅錢,可想而知期間牽扯了多少人的利益;至於鹽、鐵私買全都打著金玉黃的旗號,買賣來路去向州府從不過問,只有金玉黃商行知道。
“楊錄事,今日便到這兒吧,馮某就先回去了。”文彬舟出過一面後馮昌邑的態度也有善了不少,衝著文小小在光化州的地位馮昌邑也得給楊彥全三分薄面。
“馮都頭著什麼急呀,一路巡邏兄弟們也都餓了,楊某請幾位吃頓酒,解一解乏氣。”楊彥全拉著馮昌邑笑道。
“這……怎好再讓楊錄事破費。”馮昌邑喜笑開顏,楊彥全連日來的請吃讓其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不說這個,走走走,幾杯水酒而已,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你這……也罷也罷,兄弟們,且隨我去吃酒。”
楊彥全殷勤在前引路,墟市司打不開局面,他只能另想辦法,人之交際有來有往嘛。
入了酒肆,推杯換盞,眼見太陽西落。
楊彥全在席間多充當的是聽客,馮昌邑本就健談,州府衙門一應訊息皆入耳,誰人有權,誰人管錢,楊彥全大致也有了瞭解。
席之將散,一位公役急匆匆的找到楊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