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話全績處理完福州雜事,於第三日領三萬禁軍發兵西涼,隨行戰將為餘玠、劉整、楊妙真等眾,此外賈似道也一意央求,想見些世面。
二月,全績過江西諸府,各府衙高官皆領臣工出城相迎,全績以軍務為要借托,避了不少酒席。
三月中,全績入荊湖,月底達襄陽府,臨城紮營。
傍晚時分,全績帶著餘、劉二人入了襄陽城,未去制置使府,也沒到襄陽府衙,而是直接去了參議官史嵩之的府上。
府門前,時隔數年未見的全、史二人相對而立,互相打量著對方,眼神中滿是笑意。
在史嵩之看來,二十七歲的舊友越發的挺拔,八字鬍配上一成不變的寬鬆白衣,這就是當今大宋最耀眼的權貴墨衣花帥。
而全績看史嵩之的神情卻略有驚訝,這個高門出身的貴公子如今的穿著像一老農,沒有了往日的風流意氣,剩下的只有內斂穩重。
“史提舉,舊友登門討不到一杯茶水,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全……冶功能來,某心中自是欣喜,來來來,快入門。”史嵩之本想稱全帥,但又怕疏遠,故而神情有些尷尬。
“請。”全績與史嵩之並肩入堂,只這一個庭院的距離,全績便能感覺到史嵩之的拘緊,他也暗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的確有些人活不回從前,有些事再難重提,如今能與全績勾肩搭背的只剩那豪氣干雲的趙葵了。
入堂後,史嵩之尊全績為上席,其間也少有主動發話,多是全績問一句,他答一句。
“子由,聽官家說你在京湖屯田頗有成效。”
史嵩之的戰略眼光一直不錯,所以他從入仕至今從未離開襄陽,且史彌遠倒臺後,史嵩之更是做了隱形人,一直效力於屯田,紹定元年積穀六十八萬石,二年積穀八十四萬石,今歲有望破百萬石,如今的襄陽府已成了大宋數一數二的糧倉。
“全依仗官家恩重,荊襄裁軍三載,屯田兵達十萬餘,如此多的人力,只需善用利用便可。”
趙官家聽從了全績的諫言,全境裁軍減政,將四十歲以上,無力無心作戰者全部劃歸屯田兵,禁軍、廂軍人數雖極大縮水,但保持了較高的戰力,且軍屯自足,一能惠民,二能減少國家負擔,三能讓老卒有個歸宿。
“甚好,子由你也知道冗兵的恐怕,大宋這些年來的賦稅不算少,但年年國庫緊張,只有推行屯田制才能改變局面,老卒為國效力多年,朝廷不能不管。”
說好聽點是歸宿,事實全績也不敢把這些兵甲下放解散,一怕聚眾兵禍,二者這些人當了半輩子兵,有紀律風氣,便於管理。
“嗯,冶功放心,有某在,京湖出不了問題。”史嵩之對些有十足把握,但他這話一出,心中立馬後悔,連忙又做補充:“冶功,某不是自誇獨大,某從未……”
全績抬手打斷了史嵩之:“子由,某在入京湖之前向官家遞了一個答子,薦你為大理少卿兼京西、湖北制置副使,你認為如何?”
全績知道史嵩之在怕什麼,此舉也是告訴他朝廷有唯才是舉的政策,趙官家有海納百川的肚量。
“冶功,我……”史嵩之眼角有些溼潤,他今年四十有一了,他等不起下一個十年,或二十年,全績還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值得信賴。
“子由,你是從龍之臣,官家不會忘記的,某也念這份情,不過如今朝內局勢很敏感,不少人在盯著你們犯錯,是成是敗,全看子由自己了。”史黨一脈不乏人才,鄭清之等都可大用,全績這麼做也是向趙官家傳遞這個訊號:一人之過,不可失才,納百家之見,方為朝廟。
“冶功,某定不負官家所望!”
“好了,好了,今日就先這樣吧,某先回營中,明日璞玉來了,某再邀子由入營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