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淡笑:“妖大多這樣,沒有和人生活過,看著每隻都幾百幾千年,其實什麼都不懂。那小子說要跟她一刀兩斷......她應該挺難受。”
小齊王爺垂下眼簾,默然注視著臂間傷處,沒有說話。
清河縣主愣在那裡:“妖?!”她看了小六剛坐的位置,又看著桌上的人。見大家都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情,她更是懵了:“真有妖啊?!”她指了指小六剛去的方向,“她也是?!”
王理玄打起圓場:“談不上是妖,嗯,是狐仙。”她想著自己也不算說謊,反正阿川就是個狐半仙,早晚是妖要成仙的,小六又是他親妹妹,怎麼說算是跟狐仙搭邊兒啊。
清河縣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顧不得去分辨狐仙跟狐妖的有什麼區別,心裡確實是震驚:這兩天天天叫她狐貍精,原來真是個狐貍精。
月影也在邊兒上,他也是剛知道,心裡驚了一下: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會輸給她。卻也是一點也不奇怪六曦姑娘是白狐的事兒,難怪長那麼好看,原來是狐仙啊。主子真有福氣,小妾都是仙女。
習谷呢,心裡早就明瞭了。先前小齊王爺養得那隻白狐丟了,小齊王爺身邊卻莫名多了一個姑娘,名字還跟那隻白狐一樣,都是小六。再相處下來,這六曦姑娘又賊能吃,愛好還跟那白狐一模一樣。起先是怕的,小心翼翼的,擔心哪天推門進去就看到斷氣的小齊王爺,有了這想法,以至於每次看到那香豔的景,這強大的反差對比下來,習谷也就早忘了這茬了。今兒被張志虛道長說出來,他回想了一下,可不是長的跟個仙女似的,作風卻跟狐媚子似的嗎!
問他怕不怕,嗯,他膽子小,卻不怕小六,為啥呢?
習谷摸著腦子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六曦姑娘太缺心眼了吧。
習谷和月影站在一邊幫不上忙,二人開始打賭。
“你說六曦姑娘待會兒會不會再去纏著王爺?”月影用手摸著下巴,習谷很理智:“她即便找王爺,王爺也定然不會理她。”
可是兩個人都沒有猜對,那天小六一直坐在湖邊,她哪兒也沒去。這府裡的人都認識她,但是沒有同她熟識,怕她發酒瘋,也沒有人會主動搭理她,她就坐在湖邊一直等到曉玥和三哥回來。
曉玥一回到別院,府裡的人都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曉玥匆匆去到小六的房裡,自然沒有找到人,結果又轉了幾圈,才發現小六孤零零的坐在湖邊。
天冷,她還把一雙小腳伸進湖裡玩水。
曉玥忙跑過去,把她的腳提上來,“天冷,不要坐在這裡。”
小六埋著頭不說話,曉玥傾身擁抱她:“晚飯吃什麼?我現在去做。”
小六抬起頭來,她眼神帶著笑:“三哥回來了嗎?去把三哥和張道長找來。”
曉玥不知道發生何事,但她還是去叫人了。
阿川還沒有回來,小齊王爺與張志虛不知出了何事,一行人匆忙趕到湖邊,就見小六坐在大青石上,她雙腳還玩水,神色間卻一派歡愉,哪還有半點失落之態?她蹦蹦跳跳地退到王理玄身後,雙手掐訣,語聲嬌脆:“送你們一個禮物。”
水面本來平靜無波,突然冒起拳頭大小的水泡,一行人不知道她搞什麼鬼,都望著湖面。小齊王爺臉色更是陰晴不定。
清河縣主就不那麼耐煩了,她還為這狐貍精咬了小齊王爺一口,又說她肉又老又肥的事兒耿耿於懷:“你有事直說,賣什麼關子!”
小齊王爺止住她的話,上前兩步走到湖邊。
湖中一聲嬰兒啼哭般的聲音,那水翻騰得越來越厲害,小六右手緩緩浮出一紅珍珠,輕聲拈著心訣,她聲音本就悅耳,低低念來,如若珠濺玉碎。青黃色湖面隱約浮現一條蛇尾巴,諸人都變了臉色。
一聲尖叫之後,湖中一條小巴蛇出現諸人面前,綠底墨紋,足有成人手腕粗細。王理玄語帶驚嘆:“這是阿川馴服的那條巴蛇。”
這麼一說,小六也認出來了,這蛇就是三哥養在那煊王府的內線。
這小巴蛇這段時間不知道吸食了多少魂魄,額上角已長成,像是要化蛟的模樣。這時候卻十分痛苦,正垂死翻滾掙紮。它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它這一開口,不負眾望的把清河縣主嚇暈了,習谷雖然也有點害怕這醜東西,但還是哆嗦著拽著一旁的曉玥把清河縣主給抗走了。
一股水柱將它托出湖面,平日裡柔和的湖水像是有了生命,突然變得憤怒猙獰,它猶如不甘心想要掙脫束縛,但那水卻如刀絲,將它蛇身束縛出了縷縷血痕。
它先前藏於水中也極為小心,後來見天冷了,這湖面甚少來人,它便放鬆了警惕,長期藏匿於湖中。
小六依在王理玄身邊,姿態傲然:“你躲在這裡喝我的洗腳水幹嘛!”她微勾手指,水柱將那條巴蛇送到岸邊,張志虛大驚,原以為這小六的修為不過只比她那幾個姐姐略高一點,現在看來他真是眼拙瞧錯了。
月影站在那裡,更是膜拜小六了。
小齊王爺面色嚴肅:“你早就知道湖中有蛇?為何不曾說起?”
小六笑嘻嘻地瞟了張志虛一眼,沒有說話,張志虛也好奇,他說道:“王爺問你話呢,你看我作甚?”
小六眯著眼睛想了一陣:“那日在樹上,感覺這湖面不對勁,就多盯了一會兒。但不敢直接打草驚蛇,先讓它安定下來,今日見它這麼沉得住氣,就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她蹲下,看著那巴蛇,厲聲問道:“你不是好好做臥底的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換了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