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喉嚨很緊,吞嚥口水這麼簡單的動作,此刻竟然也變得困難起來了。恐懼,無邊的恐懼如潮水一般包圍了我,令我無法呼吸。
砰砰砰!
終於,那個敲門聲已經近在咫尺,我慢慢後退,遠離了房門。我心中在倒數,三,二,一——
砰的一聲巨響,門猛地撞到牆上,掀起的一陣涼風令我身上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門竟然開啟了!
我差點栽倒在床,雙眼緊緊盯著門外,生怕忽然闖進來一個殺人狂魔將我撕成碎片,或是一個嗜血的魔鬼立時咬碎我的血管。雖然已經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但此刻哪怕一點點的意外,恐怕都會震斷我那已經繃的快要碎裂的神經。
沒有東西進來。
等待了一分鐘以後,除了滿目的昏暗和若隱若現的飛塵,我只聽見自己無助的喘息聲。
我鬆了一口氣,覺得渾身一陣癱軟。但接下來問題來了,這個敲門聲是怎麼回事?外面的獄警為什麼不在?我應該出去探探情況嗎,還是把門關上躲在這裡更安全?
我想,這種情況也沒人能坐得住,所以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慢慢走出了牢房。外面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不管朝左還是朝右,都只能看見一排排的房門而已。我甚至有一種走入了迴圈空間的錯覺。
不對呀,我記得金發獄警明明把我關進了第一間隔離牢房,所以我的牢房右邊應該是出口,怎麼可能還有一排房間?
一絲涼意迅速從脊樑蔓延到耳後,心跳開始在胸腔中奔騰,我感到一陣陣眩暈。砰砰砰!
就在這個時候,我又隱約聽到了那個敲門聲。這一次,我很清晰的聽到了它的來源,正是右邊房間的最角落的那一間。鑒於整個走道空無一人,那麼,這個敲門聲只能是來自於房間內。
最角落的那個房間裡有人。
是誰?是誰在敲門?
金發獄警將我帶到這棟樓的時候,他說了這是一個廢棄的重犯牢房區,所以除了我,這裡不應該有別人。
可現在這裡不但多了一排房間,房間裡不但有人,這個人還想從裡面出來!
心中想著不要理他趕緊離開,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朝右走去。我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個神秘的房間,一步一步地靠近房間裡的那個人。
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人。
終於,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在緊張,忐忑與好奇的三重摺磨之下,我來到了那個房間外。
一個黑色的房間。
和別的房間不同,這個房間似乎被光線隔絕了,像被刷上了一層碳黑的漆。奇怪的是,雖然如此黑暗,透過視窗我卻清晰的看到了裡面的佈局。
和我的房間幾乎一摸一樣,除了兩點不同。第一點,這個房間和我的房間是顛倒的,它裡面左邊是桌子,右邊是床。第二點,桌上的盆栽是枯萎的。
我的心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既感覺到害怕,卻又很悲傷。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房間裡的人和我很熟悉。
按理說,我應該已經看到裡面的人了,然而並沒有。直到此刻,我只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當然,敲門聲並沒有斷絕,它仍然源源不斷地從裡面傳來。
我的恐懼到達極點之後,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我在思考著要不要開啟這個門。
“喂?”
一個聲音驟然響起。就像暗夜裡的一道閃電,讓我渾身打了個激靈。
冷冽,清淡,不帶一絲情緒。可我卻嚇得差點坐倒在地,因為,這個聲音就是那天在電話裡聽到的聲音。
是魔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