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懸。
太清門,丹霞峰上。
一身黑白道袍的冷月大師,此刻正與窈窕娉婷,容色照人的穆婉兒,站在一座涼亭裡。
可是不知為何,她們兩人都不說話,因此涼亭裡的氣氛,不由地顯得有些凝重。
然只見這一對師徒,剛好又以近乎相同的姿勢,舉目眺望著同一個遠方。
西南!
這個方向過去,不正是淩雲閣,或者說是魔道所在嘛!
……
清風徐來,白雲不驚,時間就在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
最終,冷月大師輸了,她率先開口,輕輕喚了一聲“婉兒”,接著問道:“你考慮好了沒有?”
穆婉兒絕美的容顏上,神情木訥,不見有一絲表情,就跟沒有星星的蒼穹中的那輪月亮一樣,清冷且孤獨。
她頭也不回,淡淡說道:“考慮什麼?這還用得著考慮嗎?”
冷月大師神色一黯,緩緩說道:“婉兒,這不僅只是掌門的意思,也是為師的意思,為師思量了很久,覺得你還是應該去這一趟。”
“去做什麼?”穆婉兒秀眉微蹙,聲音低沉道:“讓我用手裡的劍,再去殺那個人一次嗎?”
冷月大師一怔,張嘴欲言。
可她到嘴的話語尚未出口,只聽穆婉兒又說道:“貴為一派掌門,怎就那般卑……”
“婉兒!”冷月大師急忙出聲打斷了穆婉兒的話語,輕聲喝道:“不可胡說。”
穆婉兒理直氣壯道:“我難道有說錯嗎?當年要不是他,我怎麼可能用汐水劍刺向那個人呢?”
“唉……”
冷月大師嘆了口氣,搖頭道:“你不懂,你還不懂啊!”
穆婉兒面色冷漠,喃喃道:“我的確是不懂,試問魔道四大派,不僅有那麼多的魔頭,更有數不完的魔徒,為何偏偏只針對那個人呢?”
冷月大師回答道:“這不是針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罷了。”
“哼!”
穆婉兒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冷月大師輕聲道:“婉兒,俗話說的好,‘解鈴還須系鈴人’,或許……”
“我又不是那個系‘鈴鐺’的人,如何去解‘鈴鐺’?”穆婉兒冷冷道。
冷月大師又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婉兒,當年的事情從根本上來說,沒有誰對誰錯,掌門師兄其實也沒做錯什麼,不過只是站在的角度不同而已。像掌門師兄處在人族正道領袖的這個位置上,需要時刻心懷天下安危,因此所要考慮與承受的,絕非你我能夠想象。”
“那又如何?”穆婉兒沉聲問道:“縱然他能夠心懷天下,可還不是容不得自己門下的一名弟子嗎?”
“這……”冷月大師啞口無言。
穆婉兒輕蔑一笑,嗤嗤有聲,不斷重複道:“為何要借我的手呢?為何要借我的手呢?為何是借我的手去傷他呢?”
“婉兒,你這是……”冷月大師心中大驚,急忙出聲。
可她話音未落,卻見穆婉兒霍然轉身,一雙含淚的眼睛,望了過來。
“師父!”
穆婉兒輕喚一聲,兩行清淚便順著她絕美的臉龐滑落,打濕了她胸口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