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蓋好被子,他也回到床上躺下了。
我轉過身,摸著被窩裡一直酣睡的豬豬,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
整件事總算告一段落。
契約與我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存在,簽訂之後我並無法預料到那些願望會以怎樣的形式達成。更可怕的是,就像昨晚的惡鬼許的願望,我明知道那是不好的,我卻無能為力,只要我選擇了它,這個願望就會實現。
一切似乎都是以我為源頭,我和程嘉銘簽訂契約帶來的影響變成了那個鎮長對專案推進的阻撓。而我和變成惡鬼的老爺爺簽訂的契約則造成兇手被無罪釋放。
不過還好,有程嘉銘和程逸在其中斡旋,行惡者都得到了懲罰,讓我也安心一些。
第二天仍然是不錯的天氣,心裡一直擔心的事情被解決,昨晚我睡得格外的踏實,醒來時早就十點多鐘了。程嘉銘不知什麼時候醒的,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他衣著整齊的側著躺在床上看著我。
“醒了?”見我醒來,他才坐起來。
“嗯。”起的那麼晚我很是不好意思,手忙腳亂地沖到洗漱間開始洗臉刷牙整理衣服,五分鐘後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下山的路很長,因為海拔太低,沒有搭建索道的條件,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沒走多久就有一個相對平緩的區域,迷宮和鬼屋也就在這裡。
站在高處可以看見迷宮裡零零散散的幾個遊客,迷宮是用天然的細竹做屏障,很高,完全阻隔了視線。
迷宮面積挺大,巧妙的點在於迷宮位於一塊起伏不平的地面上,這樣的話遊客就無法從山體的坡度判斷方向,增加了迷宮的難度。
鬼屋就在迷宮入口的對面,從外面看只能看見一個很誇張的類似骷髏造型的大門,主體的骷髏還加上了兩個碩大的犄角,表面被塗染上各色鮮豔的色彩,整體看上去一點不嚇人,倒是讓我想起了小醜的鬼臉,感覺有些可笑。
骷髏張開的大嘴就是入口,後面只能看見是一片規整的房屋,無法判斷出裡面有些什麼。
“先玩哪個?”程嘉銘徵求我的意見。
“嗯……鬼屋吧,看起來不大,留點時間走迷宮。”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那就先玩這個。”
走近一些,鬼屋的門口種著兩棵樹,和山上其他的樹不一樣,這兩棵我總覺得格外眼熟。走到樹下,我伸出一隻手摸上樹皮,在接觸到它的那一剎那,一段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是香樟樹,我居然忘記了埋在香樟樹下的養母,從一開始我就只是為了簽訂契約而來。
我竟然沒有一點想去祭拜養母的想法。
我把她全忘了……
☆、迷宮裡的門
十四年的養育之恩,本當結草銜環。
現如今我卻忘得一幹二淨,沒有一絲想要懷唸的念頭。是哪裡出了差錯?
指甲深深地扣進樹皮滲出了血,我咬著嘴唇,急的滿頭大汗,迫切的想回憶出出錯的步驟。
“你怎麼了?”是豬豬的聲音,她怎麼說話了,周圍那麼多人,被發現了怎麼辦?
我環顧四周,發現她就在我身邊,急忙蹲下捂住她的嘴。
“你怎麼說話了?會被聽見的。”我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一圈,還好,沒人注意到這邊。
“他們那些凡人聽不見的,只有你能聽見。”她扭了扭頭,掙開我的手,若無其事的對我說。
“這是你的新技能?”明明好幾頓都沒有好好吃飯了,她哪裡來的靈力支援技能升級?
“這山看著破破爛爛,想不到還有點靈力。我還蠻想多待會兒的。先別說我了,你怎麼回事?嫌指甲長也不用拿樹皮磨吧,使那麼大勁,都出血了,不疼啊?”她伸出舌頭,在我出血的幾個手指頭舔了舔,不大的傷口瞬間癒合。
“豬豬,我,記不住我媽媽了。豬豬,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可以告訴我嗎?”
她給我的回答是伸著爪子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沒發燒呀?哎,果然還是個小崽子,智商不行。”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唉聲嘆氣的搖著頭。
“這和智商沒關系呀,這是人之常情吧,知恩圖報是做人的基本,我……”不等我說完,豬豬又伸著另外一隻爪子堵住了我的嘴。
“我重申一遍,你,不是人,別擅自把自己歸為人類。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現在為什麼一直是一個人類的形態嗎?你的媽媽為什麼十四年都沒有觸發你的能力?沒有契約,你不可能活那麼久的。”她說。
豬豬的這句話如五雷轟頂,直接擊碎我的最後一點無用的執著。
是呀,我已經不是人了,我從來就不是人類。
我這種怪物般的存在,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既然你選擇忘記她,那她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你不用糾結這些。抓緊你最在乎的才是重要的事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