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顧明遠正了正神色,突然冷笑。
“這份工作沒了信仰,自然就不想幹了。積少成多的極度失望,爆發了而已。”
容皓天是在週日下午六點鐘到醫院的,他遵守了約定,在一週的最後一天回來了。容皓遠早在窗前發現了他,鞋子都沒穿就跑出了門,幾乎是橫沖直撞撲到容皓天懷裡,容皓天被他撞了個趔趄,卻沒半點怨言,將他像小孩子一樣抱起來,還不忘親親他的腦門。
“andre,想我了吧,等很久了?”
容皓遠彎彎嘴角似乎是承認了,然後從容皓天懷裡下來,把人看了個遍,像是要確認完好無損一樣,最後他的視線停到了容皓天的右手上,他的微笑消失了,他顫抖著抓著那失去了兩根手指甚至還包著紗布的右手,一字一頓的問道。
“怎麼……怎麼……”
“沒事,不疼,andre。”
容皓天像是沒事人一樣重新把他抱了起來,埋怨道。
“怎麼不穿鞋子,著涼了肚子要疼。”
容皓遠狠狠地捶打著他的後背,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陸誠緊跟著出來,自然也看到了容皓天缺失的手指。
“開槍的兩根手指留下,這是規矩。”
容皓天撫摸著懷裡哭到哽咽的容皓遠,語氣雲淡風輕。
“但是我現在是自由身,過幾天給andre辦出院手續,帶他出去走走逛逛,我們談了這麼久的戀愛,卻一直都在瞎忙,甚至互相傷害,也該像正常情侶一樣,做些浪漫的事了。”
他低下頭親吻容皓遠的發頂,像是在親吻自己的珍寶。
“不管他會不會好,他的後半生都交給我了,我會照顧他一輩子。”
“容氏是您的了。”
容皓天把所有的手續都移交完畢,跟陳顯明笑笑。陳顯明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
“我不會拿容氏,我在等著皓遠好起來重新接管,我對容氏半分興趣都沒有。”
容皓天瞭然一笑。
“我當然知道,您不會拿andre的東西,您只會幫他拿回東西而已。”
陳顯明和他目光相對,像是兩個棋者的博弈,這其中是非曲直,到底誰又知道誰的什麼秘密,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容皓天走到門口,容皓遠正在等他。穿著簡單的t恤和粗布褲子,柔柔的看著他笑。
容皓天一瞬間非常難過,他甚至想再聽哥哥罵他一次。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他半夜被容皓遠的痛呼聲驚醒,開啟燈卻看到了讓他驚懼不已的場面。
容皓遠手上,病服上,手臂上都是血,他手臂上被狠狠剜下了一塊肉,那塊帶著舒享名字的肌膚被他硬生生的割了下來,他滿頭大汗的看著容皓天笑,好像如釋重負的樣子。
然後容皓天聽到哥哥說。
“沒了,割掉了,太好了。”
紋身沒有了,但容皓遠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大塊醜陋的傷疤,那傷疤似乎是在昭示著舒享的罪行和容皓天自己的罪責。
“andre,我們走吧,小天等我們呢。”
容皓遠仔細的辨認著他的嘴型,點了點頭,由著他牽手往一邊走。
然後容皓遠聽到他發了聲。
“很想小天。”
這是出院以後容皓遠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