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整夜、夢境裡又等不到勒託或其他神祇的回答後,凱茜先是冰敷了一下自己那稍顯紅腫的雙眼,然後便用手機打電話給愛麗絲,詢問她今天一整天是否有空、自己能否到他們家去打擾。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卻在愛麗絲說要過來接她時她卻婉拒了艾麗斯,並且請艾麗斯代為拜託愛德華過來接她。
在她們的對話結束後沒多久,凱茜便聽見自己的門前傳來愛德華的跑車的聲音,她抓了外套和錢包就往外沖。
一上了車,她便馬上開口問道:「愛德華,在到你家之前,能不能請你先繞到超市一趟?我想買個東西。還有,我想確認一下,你可以一邊開車一邊讀取我的想法,並且把我安全地載到你家嗎?」
聽見她這麼問,愛德華忍不住挑了挑眉,「怎麼了?」
「這兩天我經歷了很多事,」在解釋的時候凱茜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頭發,「我需要找個人談一談,但是我不能跟蘇爾庇西亞討論,因為我一不在她就會把我跟她的對話告訴阿羅,而阿羅也會馬上轉告給那個人!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覆述那些事情,我覺得我可能說到一半就會說不下去了……」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妳是讓我過來載妳而不是愛麗絲了。」
已經從她的心裡看到許多畫面了,所以愛德華並沒有多問,只是用力踩下油門,一直到車子快要開到超市,他這才又再度開口問道:「到現在妳還是無法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嗎?」
凱茜並沒有回答他,因為她無法親口說出自己那可笑的感覺,那個“只要自己叫出凱厄斯的名字,不論自己的音量多小,不論凱厄斯距離多遠,凱厄斯就會馬上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可笑感覺,所以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讓他自行去讀取自己的想法,隨後便直接開門下車。
沒幾分鐘,凱茜便抱著一桶冰淇淋回到跑車上,並且在愛德華盯著冰淇淋蓋子上的巧克力口味標簽看時回答道:「在你跟艾麗斯說故事的時候我總要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
收回自己的眼神後,愛德華便一邊踩油門一邊說道:「我覺得妳應該知道,聽我說故事的可能不只艾麗斯一個人……」
「我不介意你告訴你的家人,只要不要讓那個人在我想清楚要做什麼事之前知道就可以……」說到這裡,凱茜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開口補充道,「還有,不要讓埃美特發表些沒有建設性及玩笑性質的建議!」
「放心,我會讓羅莎莉顧好他的嘴巴的。」
在將車子停進車庫裡後,愛德華便立刻下車繞到副駕駛座的位子替凱茜開門,並且在她下車時用著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凱厄斯現在就在一旁的森林的其中一棵樹上,他很生氣,他不懂妳為什麼寧願花時間跟我們這些有缺陷的吸血鬼族群在一起,也不願跟他討論你們之間的問題。」
聽見他這麼說,凱茜長長嘆了一口氣,「抱歉,又把你們牽扯進來了。」
「說實話,我們很高興妳願意向我們詢問意見,妳知道的,畢竟活了那麼久,總要有一些不一樣的事情來調劑一下。」雖然不怎麼喜歡凱厄斯,但是在感受到他那因為凱茜的拒絕而生出的椎心刺骨的痛時,目前也同樣為情所苦的愛德華覺得自己應該為他說個話,「其實…只要妳一直視我們為朋友,他是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的。」
對此凱茜並沒有說什麼作為回複,她只是抱著懷中的冰淇淋往屋裡走。
一看見她進屋,早就在餐廳等著她的愛麗絲和埃斯梅便上前各給她一個擁抱。在她簡略地跟她們及卡倫家的其他人打過招呼後,愛德華就給愛麗絲和埃斯梅打了個手勢,憑著幾十年的相處,她們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他的意思,並且跟著他一起離開客廳,而其他人則是不想錯過什麼重要訊息,所以也跟了上去。
愛德華十分體貼,他將他的家人帶到了三樓的書房,以免他在將先前從凱茜心裡看到的畫面告訴他們的時候會被凱茜聽到。
被獨自留在一樓客廳的凱茜熟門熟路地從廚房抽屜裡拿了一個湯匙,然後坐在沙發上將冰淇淋一匙一匙往嘴裡送。感受著嘴裡散開的冷意及巧克力苦甜味,她那煩躁的心情稍稍鎮靜了些。
在她解決了快三分之二桶冰淇淋時,卡倫家的人這才一個接一個從樓上下來。
走在最前頭的是愛麗絲,她踩著輕靈的腳步迅速來到了凱茜的身邊,在拿過凱茜手中的冰淇淋桶和湯匙後便給了凱茜一個大大的擁抱,「噢,我們可憐的凱茜,妳打算怎麼做?或者是妳想要怎麼做,在凱厄斯說了那些威脅的話語之後?」
聽見她的問題,凱茜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才抬起手來回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肩上,這樣的擁抱讓她稍稍放心了些,但是語氣裡還是帶著無措,「我…也不清楚我自己的想法……」
即便在二十一世紀的美國生活、受教育了十一年,但是她骨子裡還是保留著公元前七百多年時的思想,她曾有好一段時間將自己視為是凱厄斯的所有物、侍女、妻子,而她也清楚一直都處於統治者地位的凱厄斯的思想到底有多麼□□及唯我獨尊,所以她並不覺得凱厄斯昨晚對她說的話是種威脅,她也不覺得凱厄斯那想要將自己囚禁在他身邊的想法有什麼不正常。的確,一開始她在看到他眼中的瘋狂愛意時她忍不住顫抖,但是那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他那隱藏在霸道話語中的情意讓她感到震撼,而她的心也因此跳動得厲害……
在得知了所有真相、在勒託告訴她可以順從自己的心意後,她先前刻意壓抑在憎恨下的愛意便無法剋制地全部湧現出來,她很想要順從心意將那些愛全部表現出來,但是她的理智卻不允許她那麼做,因為那樣的話過去幾百年裡她所做的事情、她先前信誓旦旦說出不再與凱厄斯有所牽扯的話語便成為了一個笑話。
「她愛著他。」在向自己家人說明她的內心想法時,愛德華很剋制沒有將那句“但是她現在很羞恥於承認這一點”給說出口,免得害她惱羞成怒到奪門而出。
「既然妳是愛凱厄斯的話,為什麼妳不直接告訴他呢,凱茜?」卡萊爾用著溫和的聲音勸說道,「他會很高興的…不,他會欣喜若狂……」
知道凱茜並不想回答,所以愛德華只能努力想著措辭替她回答道:「因為她覺得若是那麼做的話,那就跟她過去幾百年裡的所做所為相違背。」
「妳不用勉強自己,凱茜,」坐在凱茜另一邊的埃斯梅抬起手來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妳可以等妳做好心理準備再去對他說。」
「我並不想掃興,但是他應該沒耐性再等下去了。」一直緊盯著窗外森林某處的賈斯帕突然開口插話道,他的神色十分凝重,不難猜測出他感受到的凱厄斯的殺氣到底有多麼強烈,「等到他耐心用盡,以他的個性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