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總是試圖惹怒我,亞西諾多拉,」在說話的同時凱厄斯的手一個用力便毀了她所坐著的沙發,「妳要知道妳現在有多麼脆弱,而我最不想做的事情便是傷害妳。」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原本凱茜是打算這樣回嘴的,只不過還沒等她將話說出口,飛機便因為降落的關系而産生了劇烈的震動,讓她因為驚嚇而止了聲,而凱厄斯也暫時忘記和她生氣的事情,轉為將她抱入懷中,不讓她撞到因為剛才他一個用力而刺穿布料突出來的沙發木頭支架。
等到飛機平穩下來後,凱厄斯便放開了她,丟給簡一句“最多十五分鐘”,隨後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飛機、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雖然他的話沒頭沒尾,但是在場其他三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簡跟德米特裡都不敢浪費時間,一個打橫抱起了凱茜,一個提著凱茜的手提行李箱,跟隨著凱厄斯離開的路線追了上去。
即便簡因為擔心給懷裡的凱茜感到不適而稍微放慢了速度,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在凱厄斯規定的時限內抵達了沃爾圖裡的古堡。
由於近百年裡沃爾圖裡古堡前面入口的部分順應時代的變遷而重新裝潢、牽了些線路,所以簡並沒有馬上將凱茜放到地上,反而是抱著她走到了一個隱密的樓梯口走下樓、走進了電梯,一直到電梯停了下來開啟門後,她這才將凱茜放了下來。
看了眼面前不遠處的厚重大門,雙腳得以重新接觸地面的凱茜先是深呼吸了幾次,然後才一邊整理自己的頭發和鬥篷,一邊往裡頭走。
在他們經過接待前臺的時候,一個美麗的人類女人馬上起身朝他們問好,而凱茜也在停下腳步的同時示意德米特裡將自己的行李遞給她,「吉安娜,對吧,能讓我借放行李在妳的休息室嗎?還有,我需要一件厚一點的大衣或鬥篷,皮草也行。」
見吉安娜還是一臉疑惑的模樣,德米特裡直接將手上的行李用力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然後用著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她是亞西諾多拉夫人,按照她所說的做。」
雖然不記得長相,但是對於亞西諾多拉這個名字吉安娜還是記得的,她迅速朝凱茜點了點頭,「是,我會立刻幫您準備好的。」
她的態度轉變讓凱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在她完全不想再被冠上夫人這個稱謂、不想跟凱厄斯再有牽扯的同時,她必須改變自己的說話方式和態度,畢竟一般的訪客可沒有資格吩咐沃爾圖裡的前臺辦事的,也沒有資格讓沃爾圖裡中穿著純黑鬥篷的衛士抱著自己跑來跑去、提行李的。
見她突然站在原地發楞,簡忍不住出聲喚道:「夫人?」
聽見她的叫喚,凱茜這才回過神來,她朝簡搖了搖頭,隨後便跟著簡往裡頭走,並且在簡和德米特裡替她開啟門的時候走了進去。
不同外頭那古典中帶有些偏現代化的設計裝潢,主廳裡的模樣仍與凱茜記憶裡一模一樣,她朝主廳盡頭的高臺上看去,上頭立著的三張椅子上只有屬於凱厄斯的那一張是空著的,其他兩張的主人都坐在上頭,心情複雜的她努力朝他們擠出一個微笑,「阿羅,馬庫斯。」
一見到她,阿羅便馬上朝她走了過來,輕輕擁抱了她一下後,他便往後退了幾步、停在距離她只有幾步的地方,然後對她露出了一個充滿欣喜的笑容。
「這真是個奇跡,亞西諾多拉,雖然十幾個小時前我才聽簡報告過,但是現在聽到妳的心跳聲時我還是忍不住感到吃驚!」在說話的同時他朝她伸出一隻手,「可以讓我看看妳這些年的記憶嗎,親愛的妹妹?」
「我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阿羅,因為我只有最近這十一年的記憶,關於我是如何成為人類、如何跑到美國去的我也不清楚。」即便是這麼說著的,凱茜還是伸出自己的手搭到他那蒼白冰冷的手上。
在探查她記憶的期間,阿羅的神色時而驚訝時而凝重,最後他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是的,我看到了,妳在幾個小時前才恢複記憶的,我還看到收養妳的那一家人對妳很好,而且妳還碰到了我幾百年前所認識的好朋友卡萊爾和他的家人。」
盡管沒有從他的臉上看見任何怒氣,但是凱茜還是想先確保自己的新朋友的安全,「關於卡倫他們一家,我想知道……」
「妳放心,」知道她的顧慮,阿羅連忙說道,「雖然妳在認識他們的時候破壞了點規定,但是你們雙方都不是有意的,而且不管他們是選擇轉變妳或者是除掉妳,凱厄斯都不會開心的。」
「謝謝。」沉默了好一會後,凱茜這才又開口說道,「阿羅,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回來沃爾圖裡的目的了吧。」
聽見她這麼說,阿羅有些無奈地合起雙手,他朝主廳裡所有衛士看了一眼,而接到他指示的衛士們很快就退出了主廳,並且替他們關上了門。
在整個大廳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時,阿羅這才開口說道:「是的,親愛的亞西諾多拉,我知道妳只是擔心我或者更多的衛士會到美國找妳或者是給妳的養父母添麻煩才回來的,但是,妳是知道的,亞西諾多拉,凱厄斯是不會同意的,而我和馬庫斯也不好違揹他的意願。」
「但是我想回去,我也必須回去。」凱茜直直看著他,一字一字清楚地說道,「剛剛你也感覺到了吧,阿羅,到現在我…我對他還抱持著極大恨意,如同我沉睡前一樣,這樣的我並不適合待在這裡。」
現在的她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只要一見到凱厄斯,她會想起兩千七百年前與她一起活在提洛島的人們,她還會開始想象那時的提洛島被雅典人所侵略的慘狀,而她心裡對於凱厄斯的恨意也會開始劇烈奔騰著,可是她殺不了他,就算殺得了到最後也可能無法下手。
最重要的是,她很害怕,怕若是再跟凱厄斯這樣朝夕相處下去,她的恨意會遭受動搖,就像當初本來已經下定決心將自己定位為貢品的她卻被他影響得以他的妻子自居,尤其,她現在還是個人類,在情感上十分善變的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