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書院的算學水平正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兩個從國子監來的算科博士沒能在躬行苑找到白言蹊,卻找到了一眾出口就是‘三九二十七,六九五十四’的教書先生,他們感覺到了排山倒海的壓力。
這麼複雜的術算難道不應該用算盤嗎?為何這徽州書院的教書先生出口就是結果,而且看起來無比熟稔?
難道徽州書院的算學水平已經領先了國子監這麼多?兩位遠道而來的算科博士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沒過多久,這兩名從國子監來的算科博士就發現了這間屋舍中的異常——幾乎所有的教書先生案頭都放著幾本裝幀十分好看的書籍,湊到跟前一看,好家夥,居然是新式算學!
再看一眼那些教書先生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東西,這兩位天之驕子徹底懵逼了。
這些人寫的都是啥?為何他們什麼都看不懂?
“敢問這位兄臺,你在紙上寫的這些都是什麼東西?為何我看不懂?”其中一位算科博士顫著嗓子問。
被問到的那名教書先生連頭都沒有抬,一邊默寫九九乘法表,一邊分出心思來回答問題,“這是新式算學中的基礎部分,白博士說若想學會新式算學,必須將新式算學中的字元全都學會,並且將這九九乘法表爛熟於心。”
新!式!算!學!
又是新式算學!
“難道這才是真的新式算學嗎?”兩位算科博士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到了震驚。
如若徽州書院的算學這麼強,那他們還留在國子監中幹什麼?混吃等死嗎?
其中一位算科博士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震驚壓下,顫著嗓子問道:“這位兄臺,能否讓我們二人看一下你的這《新式算學》。”
那名教書先生正對著題目苦思冥想,實在受不了這兩位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人在耳邊磨磨唧唧了,不耐煩道:“屋子門口的架子上就放著書籍,若是你想看的話,去門口拿便是。不過那些書籍只能在屋舍中看,不能寫批註筆記,也不能帶走。若是你們想要帶走的話,出了躬行苑右轉直走,聞著書墨香最濃的地方進去,那裡便是徽州書院的墨染齋,在那裡就可以買到《新式算學》的全套書籍,回去好好琢磨吧!”
那兩名從國子監來的算科博士連忙走到門前,各自從桌案上拿起一本書來,翻看了幾眼,皆是愣在原地。
這真的是算學書籍嗎?
為何這些書籍中出現了很多他們從未見過的符號?
他們好歹是算科博士啊……現在居然連題目都看不懂了,每個字分開來都認識,可是合成一句話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真的是算學嗎?
這新式算學未免也有些太新了吧!
一名算科博士經受不住這般打擊,當場崩潰長嘯,將站在他身邊同樣一臉懵逼的另外一位博士嚇得一個激靈,立馬回過了神。
“李博士,你一定要振作!振作!這新式算學看不懂不要緊,我們慢慢學便是,但若是你傷到了身子可怎麼辦?你我還需要回國子監複命啊!”
剎那間,屋舍中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住了,他們腦海中只有兩個字在回蕩不休。
博士!
之前開口說話的那位教書先生都快哭出來了,他一個不入流的算學教書先生居然懟了國子監的博士,這不是活膩歪了還能是啥?
那位倒下去的李博士口吐白沫,絕望地伸出手,同他的同僚孫博士道:“扶我起來,我還能再看上幾眼新式算學……”
孫博士氣得想罵娘,“你都這個時候了,還看什麼新式算學?”
扭過頭來,孫博士急的滿頭大汗,問屋舍中的教書先生,“能否麻煩各位幫忙去請一下大夫?還得去請一下蕭院長!”
那名懟過算科博士的教書先生立馬回過神來,高喊著‘我去’奔出躬行苑,奔向藥科堂,藥科堂中的教書先生都是徽州城內知名醫館裡的坐堂大夫,比去外面請大夫快多了。
另外也有人趕緊跑去尋找蕭逸之,狹窄逼仄的屋舍內亂成一團。
……
彼時的蕭逸之與白言蹊正坐在朱老的紅梅苑中,死皮賴臉的蹭了一壺朱老的紅梅茶,商量徽州書院改制一事。
蕭逸之問白言蹊,“白博士,我想先將圖書館建起來,這樣的話對於徽州書院在今年的國子監年榜上排名會有好處,然後就是年後的算科堂改制一事。朱老建議說既然要改,那便快刀斬亂麻,一次性將所有的科堂都改掉,但是其中涉及的工程量太過浩大,而且我從白博士你給出的《徽州書院五年計劃》中看到了對各個分科堂的規劃,你希望不同科堂可以分聚在不同的地方,成立不同的學院,可我覺得此舉意義不大,而且徽州書院現在也沒有足夠的地方去完成這個計劃。若是想要按照你的計劃實行,大興土木必不可免,如何讓六部將這個錢撥下來將成為頭號難題。”
白言蹊看著茶杯中打轉的茶沫,突然指著茶沫道:“蕭院長可知這茶沫為什麼會轉個不休?”
蕭逸之笑答,“自然是因為水在轉。”
白言蹊展露笑顏,“這不就對了?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既然有計劃,我們定然是要實行的,只不過這個計劃在實行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問題,我們不可提前預料,這就是所謂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變化的,我們一直都處在變化之中,難道就能因為變化的存在而將計劃擱置嗎?”
“我想前些日子已經同蕭院長你說的很明白,如今的徽州書院根本不可能容納下一個正在不斷變好的前景藍圖。之前向來是授課的地方在一處,教書先生休息與備課的地方在另外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