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畫面消失的前一秒鐘出現在顯示屏上的是季夢雨最終被警方解救後的畫面。接著傳來電視遙控器被放到桌子上的聲音,周圍的空間似乎很空曠,聲音不大卻異常的清晰可辨。
“能解釋一下這次的事情麼,巴先生。”
坐在黑色皮質雙人沙發中年男人放下遙控器後開口說,雖然是問句,但口氣卻是不容置疑。
被稱作巴先生的人坐在中年男人對面的同樣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眼睛似乎是在盯著隔著兩人的玻璃案幾上剛剛落下的黑色圓柱型的遙控器思考著什麼。
空氣中蕩漾著沉默,那是充滿了暗示的沉默。巴姓男人的左側是一面落地窗,面積很大,目測長度足有三米左右,如果從窗邊向外瞭望的話,h市的街景將一覽無遺。只是不知為何,此時這面寬敞的落地窗卻被深棕色的窗簾死死擋住,不留一絲縫隙,彷彿像是把屋內的人與世界隔開一般,厚重而沉悶。微微有些發暗的燈光從屋頂的吸頂燈掃射而出。那時整間屋子唯一的光源,在吸頂燈的左右兩旁分別安裝著四盞射燈,在此刻並沒有登臺亮相。
面前的案幾上空空如也。對坐著的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米。沉悶依然充斥在這微暗的房間裡久久不肯離去。
巴姓男人將盯著黑色圓柱體的目光投放在中年男人身後站著的光頭身上打量著。光頭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背脊挺的筆直,猶如鋼板就在身後一般不可撼動。一米七二左右的身高,眼神平淡無波卻猶如毒蛇一般深邃銳利。
絕對是個行家,雖然穿著不算緊身的衣服但仍能看出身體內部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目光始終處於戒備狀態,恐怕稍有不慎就會稀裡糊塗的被爆了頭。雙手隨意的插在西褲口袋裡,背脊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工種,而且很可能參加過九死一生的戰役。巴姓男人收回瞭望向光頭男人的目光,做出了評判。
“這次的確是由於時間太緊,導致人選上的疏忽。”
巴姓男人終於打破了沉默的平衡說。
“巴先生,”中年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想你還沒搞清楚你的職責是什麼。”
巴姓男人注視著中年男人沉默不語。
“你做事情有你的方法,有你的手段。除非特殊情況,否則我們一律不會過問。”中年男人頓了頓說,“但是巴先生,我們同樣也不會接受任何的藉口,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
巴姓男人點點頭,臉上的肉像是脫離地心引力一般隨意亂動著。
“我明白。”巴姓男人說著,伸手掏出仍在一旁的深藍色棉襖口袋裡放著的玉璽煙和一元打火機。
“巴先生,能不能請你過一會再抽煙。”中年男人說。
巴姓男人望著自己手中剛剛夾住的一根玉璽煙,頓了頓,隨即有些尷尬的將煙放回盒中收好。
“不好意思,忘了你不喜歡煙味兒。”巴姓男人說。
“平時最好也少抽煙。”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微蹙著眉說。
“幹我們這行的,心早就黑了,肺子再黑點也無所謂。”巴姓男人攤開雙手說。
“請你別誤會了,我不是在......算了。”中年男人擺擺手說道,“你應該知道發生這種事情對我們的影響有多大,如果置之不理,波及到更多的人......”
“我已經透過渠道和各家媒體打過招呼了,這次是個意外。”
“你知道我們經不起意外。”中年男人語調低沉的說。
“我非常明白。”
“我們不希望事情繼續擴大。”
“我會處理,請放心。”巴姓男人斟詞酌句的說。
中年男人點點頭,身體緩緩向後靠去,目光淡然的投向巴姓男人這邊,似乎在觀察巴姓男人的表情,又像是在看其他東西。
微暗的燈光為巴姓男人短粗的身材添上了一抹柔光,明暗交接處顯得深沉而立體。遠遠看去的巴姓男人似乎比原來要瘦了一些。此時他一言不發。二人都自顧自的觀察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空氣中凝而不散的沉默氣氛籠罩整個房間,中年男人身後的依舊背脊筆直的光頭男人似乎也加入了二人無聲的對話。
巴姓男人唐突的用目光掃視了站在陰影處的光頭男人,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如果就讓光頭男人那麼站著恐怕在他死亡的前一刻都會絕對遵守這個命令。
“我們合作有多久了。”中年男人突然用缺乏抑揚的語調說。
“差不多快兩年了吧。”巴姓男人抓了抓有些禿頂的頭回答。
中年男人猶自小聲的重複著“兩年”兩個字,隨後雙手揉搓了兩下放在膝上,目光在極小範圍的左右看了看,彷彿是有某種別人都無法肉眼辨識的事物在這間不夠明亮的空間遊蕩一樣。
“你的能力很強,這一點毋庸置疑。”中年男人收回目光凝望對面坐著的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