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伯這人就比較實在了,領了十斤稻種,原本想要種一畝地的。
結果,等所有農家人都把田地耕出來,準備育苗時,席縣令親自帶著人下鄉,這其中包括每個村有著多年種地經驗的老農和村長裡正們,也有縣城裡的典史小吏們,席縣令以甄慕氏家的田地為教學點,每個村每個鄉的親自指導他們該如何育秧,再由縣衙的典史小吏和各村的村長裡正選出來的老農們,回去教授他們村的其它村民育秧的方式。
育秧的方式有多種,席瑞安教他們的是現代的濕潤育秧和旱育秧兩種方式,第一種是採取淺水勤灌相結合的排水晾田,第二種是隻保持土壤濕潤的育秧方法,這種育秧方式的優點是根系發達,插後不易敗苗,成活返青快。
這要不是縣令,且他所說所做還有那麼幾分道理的話,估計這些老農們都要噴死他了。
因為自古以來,就從未有人用這兩種方式育過秧苗,他們全部都是用老祖宗們一輩又一輩傳下來的傳統的育秧方式來育苗,也從沒有人懷疑過這樣的育秧方式有什麼不對。
老祖宗傳下來的,天下人都用這樣的方式育秧,能不對嗎?
可是現在縣尊說了,不按照他教授的新育秧方式育秧,一旦新良種無收成,被縣衙的人查出來後,就無法領到兩石糧食的補償,他們哪敢隨便糊弄?況且地都是自家的,加入豐收了呢?
農家人糊弄什麼,都不會糊弄自家的地。
也有那自作聰明的,用老法子育秧苗,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領了五斤稻種的人家就慶幸,五斤稻種也就半畝地,半畝地兩石糧,也不虧了。
而準備大面積種植新良種的人家,就有些擔憂了。
這縣令的新育秧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可別到時候顆粒無收啊。
原本打算全部種上新良種的人家,都打起了退堂鼓,將全部的水田換成了一半的水田。
只有甄慕氏和甄大伯家,一個傻大膽,一個太老實,是切切實實準備將家裡水田全部種新良種的。
甄家慕清就是一言堂,哪怕甄二郎甄三郎他們心有疑慮也不敢反對。
育種一過,慕清家的蕓薹花也開了油菜花),村裡人才知道,席縣令不僅懂得如何育種,還懂如何種蕓薹,並且在蕓薹地裡種了很多豆苗,田埂的周圍也都種了很多據說是來自西域的種子,品種很多。
具體是什麼都無人知道,能不能吃也無人知道,但整個甄家村的人都十分關注慕清家的菜地。
等到驚蟄一過,秧苗全部長出來後,很多育秧的人家都傻眼了。
不是隻育了五斤稻種嗎?怎麼長出來這麼多秧苗?
秧苗長出來,老農們也放下了一小半的心,就怕這稻種不成活。
等秧苗都長的差不多了,席縣令又把各村村長、裡正,村裡選出來的最會種田的老農們集合到一起了。
幹嘛呢?拔秧,插秧。
這麼麻煩的哦!
然後他們就發現,不是才五斤稻種嗎?為什麼插出了兩畝地的秧苗?一畝地的稻種只需要兩到三斤嗎?
常年伺候田地的老農們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重新整理了。
因為在他們的概念裡面,一畝地的稻種最少要八到十斤,十畝地就要準備百八十斤的稻種,二十畝就是兩百斤稻種。
若是以後一畝地都只需要兩三斤稻種,那十畝地就能省下五六十斤的稻子,二十畝地就能省一百多斤稻穀啦!
一百多斤稻穀都是一畝中等田的産量了!
慕清自己是個懶得下地的,況且甄家十五畝地,就她和甄香君甄香草甄二郎甄三郎幾人插秧,還不得累死。
找短工!
她還沒找短工,席瑞安就叫幫他在城西那二十畝水田插秧的農人們,過來將她家的十五畝地都整好了。
外面不知道的全都以為席瑞安是為甄博文才如此,就連甄博文都如此認為,對席瑞安自是感激不已,並且愛屋及烏,將這份感激也投到席鑲身上。
席鑲本身也是個投桃報李的人,甄博文對他好,他自然也同等回饋給甄博文,加上他也沒有親兄弟,只有堂兄和族兄,在懷安縣也沒有別的好朋友,兩人又惺惺相惜,跟親兄弟似的,感情越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