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別嚇我。”
君玄扶著他，忽然後怕起來，“是哪裡不舒服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
“不是……不是這個，”
路修滿手指死死揪住他，頭頂的角變得更加明亮，像是再次生長一般，緩慢地延伸、變長變大。
它原本就已經讓路修滿高出了一頭，再次生長後，已經比尋常麋鹿的鹿角更加巨大，看著沉甸甸的，濃鬱的靈氣從其中逸散，幾乎讓兩人呼吸困難，
“我……我的角好癢……好燙……”
話音剛剛落地，窗外的天色眨眼間暗了下去，烏雲密佈，轉瞬間就炸起一聲驚雷。
“君玄，你的命數太特殊，突然和我繫結，我……我……”
路修滿難受地不停用角在他肩膀上蹭癢，好像這樣才能緩解幾分難受的感覺。
可這樣還是不夠。
下一刻，路修滿頭發瞬間恢複銀白，一雙眼瞳也變得不似人類，失了神一般，直接將君玄推倒在地板上。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原本隨著斷角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和力量，在這瞬間都成倍回到他的體內，洶湧的熱流幾乎讓他意志模糊。
雷聲轟鳴，一金一白兩道幻影隨之沖入雲霄，化作陣陣轟隆作響的雷暴。
市中心，特事局內部的警報嗡嗡作響，大聲告誡著高能磁場的反應，工作人員生氣地大喊，又是什麼大妖又隨便在市區渡劫，有年事已高的前輩搖頭糾正——這哪裡是渡劫，這是在結婚。
結婚？
是啊，大能結契，往往會牽動天地氣運，自然是比渡劫還危險的大事情。
小明納悶地撓頭路過，“都什麼時代了，還有妖怪大能選擇古法結契的，結了又不能離，領個證它不香嗎？”
烏雲深處，白色身影的大妖伸長脖頸，兩道神魂如煙霧交融，如魚水暢遊。
想起來了。
路修滿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若是當年沒有那一次大劫難，我們原本……早就會像這樣結契，可當時的皇帝說，你我結契不利於他的王朝延續，於是儀式被迫中斷，再後來就……”
“可你說，你我有緣無分。”
君玄沖向他，那氣勢似比雷霆，“你騙我離開，讓我當做從未見過你，而後便要為那劫難自行斷角，從此沉眠。”
“……是啊，我騙了你，”
小小的白色神魂柔和地撲纏上去，“若是不騙你，先結了契，你就會被我連累，角斷之時，你也會身受重傷。”
說到記憶中久遠的過去，路修滿和君玄雙雙沉默了片刻，心裡誰都不太舒服。
就是因為皇帝的阻攔，因為窮奇的擾亂，他們被迫在結契進行了一半時斷絕幹系，彼此遺忘，一沉睡就是數百年。
如今，從頭來過，終於避開了當初的悲劇。
轟隆隆的雷聲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結束，雲散天晴，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兩人神魂歸位，一身的缺損與傷勢也隨著彼此的融合被修複，甚至狀態更勝以往。
君玄先一步睜開眼睛，彷彿成了習慣似的，在冷靜過後又嘆息著道了聲歉意。
“我……因為當時的突變，心底裡有些怨氣，所以確實找過窮奇。”
時隔許久，他終於說起了當初的真相，“窮奇當時只想針對那皇帝和人間，沒想到你寧可斷角也不願與他合謀，後來我告訴他，有辦法讓他之後成功。”
“大約……可以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