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食物被投毒了，哪怕人們知道攤主是無辜的，也會難以信任不敢再來，但成了餐具問題，又有了這種毒不耐高溫的調查報告，食客們只會變得對餐具要求更高，製造一種‘自己隨身帶筷子就好’的效果，甚至普及消毒櫃之類的。
路修滿也順理成章地，從一個風頭浪尖上被許多人關注的路人，成了一個恰好沒事的幸運之人。
而那個記者則慘了一些，那段明顯是被迫錄制的‘吃播’證明影片，讓本想透過亂發新聞博流量的他轉瞬成了玩弄輿論的眾矢之的。
短短兩三個小時內，網上關注社會新聞的人們也好像跟著坐過山車一般，體驗了什麼叫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沒過多久，路修滿這個吃粉自證的熱度反而小了下去，就像是從未出現。
君玄這次出現沒有開車，連摩托都沒騎來，路修滿被他緊緊攥著手臂，就這麼安安靜靜一路跟著走，一個長生種，一個妖獸，誰都沒覺得腿累。
坐車要十幾分鐘的路程，被君玄格外沉默的帶著疾步行走，只不過五分鐘便走完了。
路修滿的縮地成寸，君玄的靈力與氣息隱匿，讓風聲都跟著小了。
直到兩人轉瞬站在了單元樓下，君玄才猛地停住腳步。
路修滿好奇地側頭看他，像是在用眼神詢問，怎麼不走啦？
君玄：“……抱歉。”
“誒？？”
他像是終於冷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眉眼間淩厲的尖銳感就這樣一點點化去，只剩下些許疲憊。君玄緩過神後，才轉向旁邊的路修滿，“我這麼……這麼不管不顧，你怎麼不把我掙開？”
路修滿感覺手臂上忽然一空，啊了一聲，“你是說拉著我走嗎？為什麼要為這種事道歉，你又沒做錯，我才應該說謝謝，要不是你，我現在就很難辦了。”
君玄不置可否地挪開視線，緩緩朝著電梯口走去，不知在想什麼，“你不用謝我。”
“回家咯。”路修滿叫了他一聲，連忙跟上去，想也不想地直接握住他的手，跟著一起進電梯。
君玄看向他，卻瞧見路修滿正朝自己笑得燦爛，“君玄，你怎麼這麼好？”
“……”君玄眼皮一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氣息瞬間又亂了幾分，下意識就否認，“沒什麼的。而且我也……做了很多讓你尷尬的事。”
“不是這樣啊，”路修滿認認真真地拉著他解釋，“你是不一樣的，我的身份也好，經歷也好，都讓我沒辦法對那些人做什麼，一不小心，可能就是靈界與人間界之間的沖突，所以有些事，有些話，本來就是隻有你可以。”
“……”
電梯之內，君玄一時沒有說話，唯有大戰一場過後紊亂的靈力如風晃動，帶著頭頂的燈光忽明忽暗。
“以前只擔心添亂，這次一鬧，添亂的好像不是我是別人了，好新鮮，”
路修滿見狀也不怕，只當他是加班過度的後遺症，帶著一絲不那麼正義的幸災樂禍笑道，“就好像被當成了自己人一樣。”
啪地一聲，頭頂的燈泡終於壞掉了。
路修滿訝然，見四周黑漆漆，只有樓層還在上升，默默露出單邊的角，讓鹿角成了銀色的熒光棒，面前照亮了狹小的空間，並出聲安慰，“沒事沒事，老燈泡偶爾壞掉也沒什麼的。”
“路修滿。”
“嗯？”
黑暗中，君玄沉著聲線問他，“為什麼他們都叫你路路？”
“順口嘛，你也可以這樣叫啊。”
空氣再次安靜下去，路修滿感覺到空氣的流動，朝君玄問詢地看去。
鹿角被極輕地觸碰了，細細的癢像是被直接碰到了身體深處的骨頭，路修滿忍不住眨眨眼睛，瞧見君玄屏息湊到了近處，神情認真極了。
下一秒，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啟，樓層到了。
像是水泡被戳破，混亂而沉靜的奇怪氣氛隨之消散，君玄比以往更迅速而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打了窮奇。”
結果路修滿笑得更燦爛了，“打得好！”
“……”
“本來就是他在瞎搗亂，太煩了，還得我打包的小吃都涼透了現在，還拿什麼給我找角慫恿我一起幹壞事，我才不去！”
“他什麼？”君玄卻猛地警覺起來，反握住他的手指，“他知道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