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低著頭沒有說話。
“但是這一次,我不會像以前那樣了。”風惠然不帶一絲情緒地說道。
“對不起,我知道我說錯話了,惠然哥,你別生氣。”
“說實話,我沒有生氣。”風惠然道,“你的那些話傷不到我,也不會影響我跟孟婆的關系。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就算再親近的人,說話做事也要有分寸。在我明確告知你我與孟婆的關系之後,你卻依舊在說他的不好,你把我放在了什麼境地?我若聽信了你,是對他不公,我若不理你,便是對你的忽視。如果我心思不堅定,或者聽了你的話去找他對質,他會怎麼想我?會覺得我寧可聽信外人也不信他,也會覺得你是個挑撥是非之人。”
“你把我當外人?”
“相對他而言,所有人都是外人。你可以去問謝摯,也可以去地府問一問鐘判,他們倆一個是我的朋友,一個是孟婆的朋友。你大可以去問他們,說我們拿他們當外人,你看他們是會承認,還是會跑來跟我們跳腳罵街。”
英招搖頭:“神獸哥哥跟我說過的,在你們面前,我們都是外人。”
“所以啊,他是懂分寸的。而你,就是不懂分寸的。”風惠然繼續說,“你的修行方面有塗大族長看顧,以後也會有謝摯來幫你,輪不到我指手畫腳。但是在說話做事方面,我倒是真的該好好教教你了。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的,這便是我教你的第一課。”
“可是……”
“沒有可是。我現在對你這種態度你一定很難受,但你要記住,這是你說錯話的後果。話自你的口說出,進了我的耳朵,那就成為了既定事實。你說話的時候不管不顧,那麼再差的結果你都得自己擔著。人族有句話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
英招絞著自己的衣服說道:“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
“沒錯,你道歉了。但你捫心自問,你道歉是因為怕我生氣,還是真的知道自己錯在哪了?”風惠然見英招沒有回答,便接著說,“更何況,這世間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獲得原諒。做錯事要道歉這個道理你肯定懂,但是被傷害者沒有義務必須原諒。你刺別人一刀,然後又給那人的傷口上了藥。你以為這就是全部了嗎?並不是的。傷害是刀,上藥是道歉,這是你能做的所有事情了。至於傷口是否癒合,癒合之後會不會留下疤痕,你無法控制,那是取決於被你傷害的人。他有權力選擇接受或者拒絕道歉,更有權力選擇原諒與否。這世間有許多‘1+1=2’這樣簡單的等式,但很可惜,傷害、道歉、接受和原諒並不是這樣的。”
英招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敢抬頭看風惠然。
風惠然喝了口水,說:“這次昆侖山上的事情完結之後,你就不要跟我們下山了。這山上靈氣充足,你可以在這裡安心修煉。”
“我……可我想幫你……”
“你只是想看著我而已。”風惠然說,“五千歲的年紀還太小,過多浸染凡間情愛與你無益。我會讓謝摯定期來看看你,等外界事了,他也可以來昆侖這裡陪你常住。等你修成正果再出來吧。時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英招頹然地走出了風惠然的帳篷。
“啾啾?”小滅蒙落到了風惠然的肩頭。
風惠然笑了笑,說:“昆侖神山是盤古心髒所化,又由天神所封,只要沒有毀天滅地的大劫,這裡就是安全的。”
“啾!”
“你才安排後事!”風惠然彈了一下小滅蒙的腦袋,“這小東西比你差遠了,讓他出來純粹搗亂,我可不想面對後土的時候還得分神保護他。”
“啾啾啾?”
“我肯定會跟後土面對面的。傻鳥,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風惠然接著自己回答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定時炸|彈,封印後土才不是我的選擇,你主人我要做就做到極致。”
“啾……”
“別叫了,你回趟蓬萊,替我傳個話,就說我找齊昆侖鑒之後要回去一趟。還有,順便替我看看淵弦怎麼樣。”
“啾!”小滅蒙撲扇著翅膀飛了出去。
隨著找到的碎片越來越多,碎片之間的相互吸引也越來越大,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他們竟然已經找齊了三分之二的碎片,昆侖鑒也大致有了輪廓。就在眾人都高興不已的時候,陳雙寧將大家都叫了出去,指著遠處,說:“我剛才出來就看到這個光柱了。”
“什麼都沒有啊!”嶽屹屾茫然地說。
荀酹問道:“都誰看見了?”
結果除去謝摯、隋淩和英招以外,就只有陳雙寧看到了那所謂的“光柱”。
嶽屹屾問:“小陳,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人啊!”陳雙寧急得直跺腳,“我什麼法力都沒有,真的就是普通人啊!”
塗柳兒也十分困惑:“難道五行爆滿的凡人比我們還厲害?”
荀酹安慰道:“不用害怕,凡人若有機緣也能看到。”
“其實,我也能看見。”風惠然站在一旁說道。
荀酹驚訝地回頭看向風惠然:“你確定?”
風惠然:“那不是什麼光柱,是天柱[注1],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