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請你徹底殺了我,然後讓他忘了一切,不再煎熬。你們能取了仵官王的記憶,一樣也能取了他的記憶。”
鐘葵思考片刻,拿起茶杯在桌子邊緣輕輕碰了一下:“我希望這場賭注最後以我失敗告終。”
風惠然說:“若你輸了,我們就當沒有過今晚這場對話。”
“這麼算起來,好像我有點兒吃虧?”鐘葵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我可是拿命在賭,還是我比較吃虧。”風惠然長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我們誰吃虧都不要緊,只要他不再吃虧就好。”
鐘葵說道:“現在我倒似乎有些理解他了,你真的與眾不同。”
風惠然笑著說:“現在才發現我不是靠臉吃飯的?”
“以前多有得罪,我以茶代酒,自罰一杯。”鐘葵給自己杯中斟滿了茶,再次一飲而盡。
風惠然晃了下手中的杯子:“我這是咖啡,就不跟你幹了。既然我們簽了這賭約,鐘判是不是應該要履行承諾,幫我忙了?”
“你想讓我幹什麼?”
“這滿屋的鬼,都不是我最先發現的。”風惠然將無事牌從衣服裡面拽出來,“是這護身符上有你鐘判的驅鬼符,驅鬼符給了我提示。”
“你……”鐘葵試探著捏出一枝曼珠沙華,問道,“這是什麼?”
“幻術。”
“本體是什麼?”
“杯中茶。”
“好你個風惠然!”鐘葵笑著站起身來,“看來這賭注,我是真的要輸了。”
“保密。”
“這是自然。”鐘葵揮手撤了隔音障,走到欄杆旁扒拉著那幾只小鬼,說道,“風局功力不錯,這幾只都算得上是惡鬼了。”
“所以我累啊!你們地府今年是漏了吧?有沒有地方能投訴你們?我都半個月沒好好睡覺了。”
鐘葵揮手將所有小鬼盡數收了去:“要投訴地府,你大概要去找孟婆大人。只是他忙著送湯,怕是沒工夫處理這些事。告辭了,風局長。”
“不送。”
鐘葵離開之後,李昂登登登地跑到二層,扒在沙發扶手上一臉八卦地說:“老大,你跟鐘判都聊什麼了?”
“想知道?”
“嗯嗯嗯!”李昂連連點頭,“鐘判剛來的時候還滿臉的不情願,怎麼走的時候這麼開心?”
“想知道可以啊,出去給我抓六百隻鬼我就告訴你。”
“啊……老大,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李昂頓時洩了氣。
“那換一個不強人所難的。”風惠然示意李昂附耳過去。兩個人耳語了一番,李昂雖有所猶豫,但還是點了頭,轉身離開了特案局。
風惠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站起來往值班室走:“小陳啊,我去睡一會兒,你一個人值夜要是害怕就叫老潘出來陪你。”
“好的風……”陳雙寧指著屋內的探測器報警儀說,“風局,你可能睡不了了。”
“……操!”風惠然在休息區的桌上抓了兩個東西,直接從二層跳了下來。他將其中一個扔給陳雙寧,說,“上樓去,把耳塞戴上,天塌了也不許出來。”
風惠然塞住耳朵,飛快地往外跑去。
七月半銅鈴響,莫拍肩膀莫呼名。自古以來銅鈴就是通靈的東西,平常特案局也會用到鈴鐺布陣,但在鬼月是絕對禁用的。平常日子就算聽到了鈴鐺聲,地府的鬼也跑不上來,鈴鐺布陣是招回逗留凡間的孤魂野鬼用的。但是七月百鬼夜行的時候,鈴鐺招來的鬼是不受控的。
此時已經過了零點,是七月十五了。人的三魂七魄在此時最不穩,這個時候的鈴鐺不止招鬼,還會懾人,所以風惠然才會在聽到鈴鐺響之後立刻拿出耳塞。
“我當是誰,敢在我特案局撒野。”風惠然手持四稜鐵鐧站在特案局院內的演練場上,“原來是你。別來無恙啊,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