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屹屾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我吧。十年前我把她從海裡撈出來的時候用的是大人送給我的坤艮神土,跟風局的南明離火同樣是鴻蒙時代留下的精純力量。如果像大人說的那樣,譚婧璇是當年鐘山上的仙童轉世,她命魂可能會被坤艮神土喚醒,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李昂總結道:“那就是後土找上白辯,白辯找到了譚婧璇,有了譚婧璇之後,後土和句芒就能聯絡上。後土可以給句芒送生靈引的養分幫助句芒破陣,句芒出來之後自然會成為我們最大的麻煩,後土是想著讓我們跟句芒打,他坐收漁翁之利?”
“我覺得差不多————老嶽!你幹什麼去!”謝摯是一個頭兩個大,下午的時候風惠然直接沖出法陣就把他嚇個半死,現在嶽屹屾也一聲不吭地往外走,謝摯甚至有一種回去要打報告辭職的沖動,這真是什麼領導帶什麼員工,一個賽著一個不聽話。
嶽屹屾走到風惠然和孟婆身邊,對句芒說:“把譚婧璇交出來。”
“別急啊,還不到時候。”句芒的笑容陰森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你等的人不會來了。”孟婆不著痕跡地將風惠然手中的束神鞭收了起來。
句芒:“我誰也沒等。”
“白辯已死,後土出不來,蔣子文和呂岱現在在玄成宮裡跪著。”孟婆停頓片刻,換用一種縹緲的語氣念誦道,“朔日人定,桂月隱蹤;其巫其仙,其靈其引……”
“你閉嘴!”句芒的臉色驟變,嘶吼著朝孟婆喊出這句話。
孟婆還在繼續念道:“風兮雨兮,陰陽相合。”
“你閉嘴!你別唸了!”
“接天引地,予我弒神!”隨著最後這一句話的結束,遠在角落裡的塗柳兒、李昂和幽幽都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被快速地抽走。下一秒,孟婆凝氣成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所過之地亮如白晝,一個如穹廬般罩在令正谷上空的法陣被刺開,逐漸消散了。金光消失的同時,被抽走的力量又都回到了各自身上,好像剛才只是幻覺一般。
幽幽還在發懵,就聽孟婆朗聲道:“有借有還,物歸原主,多謝各位相助。”
句芒:“你……怎麼會……”
“這話我跟禺說過,現在再跟你說一遍,我有的法器很多,會的法術更多。”孟婆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跪在地上的句芒,“如果你知道生魂引最開始是做什麼用的,就不會這樣班門弄斧了。”
句芒怒目圓瞪:“你就這麼破了神農的法陣,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後果是你失去了最大的仰仗。如果這些年不靠著法陣上神農的力量,你應該早就死了才對。”孟婆抬手,長劍直飛出去。幾乎是在同時,句芒的身前出現了譚婧璇的身影。風惠然最先反應過來,四稜鐵鐧脫手而出;嶽屹屾緊接著在譚婧璇身前立起一道黃土屏障。孟婆立刻收力,減緩了長劍的速度,鐵鐧在途中成功撞上長劍,改變了長劍的方向,一劍一鐧擦著黃土屏障的上沿,在空中繞了個圈,飛回各自主人的手中。
黃土落下,譚婧璇在地上不省人事,只有句芒掛上了奸計得逞的笑。
凡是功法,都講究有始有終。聚集起來的力量如果沒有發散出去,自然就會反饋到施法人自身。句芒在賭,他賭孟婆見到譚婧璇就一定會放棄這一擊。孟婆用的力量越多,這一擊被強行拉回之後孟婆就會越難立刻發動下一次進攻。然而句芒不知道四稜鐵鐧上已經帶了神力,在鐵鐧撞上長劍的那一刻,兩股神力相撞,孟婆使出的力量就得到了發散,雖然中途收力拽慢長劍確實對他有影響,但是以孟婆自身的功力,這影響可以忽略不計。
句芒偏過頭看向嶽屹屾,挑了下眉,說:“原來只是個修士,不過反應如此之快,在人族來說倒是少有。你跟了我如何?”
“做你媽的春秋大夢去吧!”嶽屹屾完全不想對句芒表達出任何仁慈和文明。
“那……這樣呢?”句芒手指微動,一段幻象就沖到了嶽屹屾的眼前,裡面是他的父母,十分鮮活真實。那一對老夫婦看向嶽屹屾所在的放心,一邊招手一邊說著什麼,看樣子是在召喚他。
風惠然雖看不見幻術的內容,但他還是立刻警惕起來,然而嶽屹屾恍若不見,似乎完全沒有受幻術影響。
就在這時,譚婧璇坐了起來,她茫然地看向周圍,很快便主動蹭到了句芒的正前方,將句芒擋了個嚴嚴實實。
“操!”風惠然低聲罵道,“他把譚婧璇控制住了。”
“無妨。”孟婆在背後打了個手勢,謝摯便悄悄放出一縷神魂。幾乎是同一時間,嶽屹屾眼前的幻象又變了。正如風惠然事前預測的那樣,句芒放出了十年前的場景————
滔天洪水之中,嶽屹屾的母親將一個幼童塞到他的懷中:“先救孩子!”
“媽!一起走!我帶的了你!”
“你先把孩子送出去再回來接我們。快走!”
“山哥!這邊來點兒土!”
“這就來!”嶽屹屾一邊向遠處施法,一邊抱著懷裡的孩子往安全地方轉移。就在他把孩子交給塗柳兒,準備回去接自己的母親和癱瘓在床的父親的時候,洪水沖破防線傾瀉而下,剛才嶽屹屾父母所在的地方已經一片汪洋。
十年後的嶽屹屾站在原地,看著十年前的自己是如何在巨浪之中尋找父母,如何使出渾身解數卻最終只找到母親的一件外衣。